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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緞點了點頭:“但這種粗活,我找鐵匠做也是一樣,周大哥你這麼忙,不必親自來幫我……”
“最近我也沒有別的事情,還是你這裡更加重要,只要能夠將器械製作成功,我便沒有任何憂慮、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周陌說著,抹了抹額上的汗珠,直接爽快地一把扯開領口、脫下上衣,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抱歉啊,這裡太熱了,賢弟你要不要也把上衣脫下來?”
白緞又羞又羨得移開視線,連連擺手。
明明他也不是太過講究的人,夏日做工的時候也經常赤膊上陣,但不知為何,在看到周陌赤裸的上身後,他卻不由得面紅耳赤、胸口鼓譟,根本不敢多看一眼,也不敢一同裸露胸膛——哪怕這屋子裡的確熱得很,讓他汗流浹背。
——嗯,一定是他的身材比起周陌來說遜色太多,令他不好意思,下意識想要“遮醜”的緣故。
眼見白緞拒絕了自己的提議,周陌在心中惋惜得砸了咂嘴,口中卻隨意得繼續著方才的話題:“更何況,這器械是我與賢弟一起研究的,沒有誰比我們更了解它,我不放心將它交給一無所知的鐵匠,萬一做得不妥當還要不斷返工,倒不如我親自上陣更加省時省力一些。”
白緞胡亂應著,注視著周陌將被燒得通紅得鐵器取出火爐,放到打鐵台上以鐵錘反覆捶打翻動,塑造出需要的形態。
周陌的動作很快,注意力也相當專注,很快便將一個個零件塑造完成。
打鐵這種活計絕不輕鬆,就連周陌在埋頭幹了一段時間後也不由感到疲憊。他放下鐵錘,用布巾抹了抹臉上頸上如注的汗水,提起水壺喝了幾大口,布滿汗水的精壯胸膛劇烈起伏著,看得白緞不由也跟著口乾舌燥,慌忙躲閃開來,認真地將目光投向打鐵台。
周陌喝完水,鬱悶地發現自己平白展現了半天身材,本以為能勾得心上人凡心大動,卻發現白緞的視線根本不在自己身上,不由暗暗“嘖”了一聲。
見白緞看得認真專注,他道貌岸然得挑了挑眉:“怎麼,白兄弟對打鐵感興趣?”
白緞正心亂如麻,聞言也不過腦子,隨意點了點頭,而下一秒,便被得到答案又不懷好意的周陌拽到了火爐邊:“既然感興趣,那你也不妨試上一試?”
白緞一臉懵逼地被塞了個鐵錘,卻又不好改口反悔,只能鬱悶得拎起鐵錘,試了試重量。
這鐵錘從外表看便非同一般,如今拎在手中,更是分量十足,起碼有幾十斤重。哪怕白緞這個木工也算是體力工作者,卻仍舊無法駕馭這樣沉重的鐵錘,掄起來砸了四五下便覺得臂膀酸疼難耐,就連身體也經不住巨大的慣性作用,忍不住東倒西歪起來。
——而周陌早就在等待這一刻。
他哈哈一笑,毫不客氣地將站立不穩的白緞攬進自己懷中,親昵地幫他抹去滿頭汗珠,語氣調侃:“賢弟,看來你還得需要再好好鍛鍊一番才行啊!”
白緞手中重逾千鈞的鐵錘被周陌輕描淡寫地拿走,放到了地上。他癱軟著身體靠在對方懷中,連連喘著粗氣,直到稍稍從疲憊中恢復過來,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的處境。
頓時,白緞的身體僵硬起來,紅暈從面頰耳後一直蔓延到脖頸,只覺得自己身上的那層被汗水浸濕的薄衫似乎不復存在那般,後背的肌膚仿佛直接貼在周陌赤裸的胸膛上,被對方身上傳來的熱度燙得火辣辣的。
而周陌卻並不僅僅滿意與此。
一手攬著白緞,另一手揉捏著他因用力過猛而酸脹的手臂,周陌的手法專業卻又充滿了曖昧的暗示,他將嘴唇貼在白緞耳際,嗓音低沉暗啞、溫柔至極:“賢弟,你沒事吧?手臂有沒有拉傷?”
白緞腦中亂糟糟一片,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卻本能得意識到不能繼續這般放任下去。
有些慌張得推說身體不適,白緞在周陌關懷的目光中故作鎮定得離開打鐵鋪,卻並不知道自己的舉動在周陌看來滿是狼狽,仿佛是一隻受到驚嚇、慌不擇路的兔子。
目送著白緞離開,周陌心情極好地勾了勾唇角,再度提起鐵錘,繼續自己尚未完成的工作。
——不管所處的時代如何,不管需要扮演的性格怎樣,他總有無數種辦法將自家戀人撩得意亂情迷、不能自己。
——只要白緞心中還殘存著對他的情意,就註定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在周陌的“熱心”幫助下,白緞終於將模型製成了實物,而下一步,就是實驗效果如何了。
這種器械在外表上看有點類似於投石車,但準確率更高,射程範圍更遠,而車身也更為堅固小巧,並由於大多木質,重量較輕、機動性也更強——最重要的是,它所投射的並不是石塊,而是某種意義上的炮彈。
這個時代,火藥已經被發明出來,也偶爾會被用到軍事之中,但一直都是利用其燃燒的特性,代替松香、油脂等易燃物,用於製作火球、火箭等火攻兵器。而白緞卻在周陌的“提醒”下,利用了其爆炸的性能,研製出了殺傷力更強、威懾性更高的武器。
當第一發炮彈射出之時,那天崩地裂般的響動與摧枯拉朽般的氣勢,令所有目睹這一場面的人都不由得噤若寒蟬、肝膽俱裂。
滾滾濃煙升騰而起,碎石與彈片四處飛濺,震耳欲聾的響聲引得耳朵嗡嗡作響,就連腳下的大地都似乎在在其威勢下瑟瑟發抖、震顫不已。
眾人下意識抬手捂起耳朵、呆滯得長大了嘴巴,但卻沒有人願意將視線從這壯觀又震撼的畫面中移開。
圍觀者中,大約也只有聯手將其製作出來的白緞與周陌對此並不意外。
周陌負手而立,望了望炮彈爆炸後留下的深坑,轉頭看向眉頭微鎖、眸光卻極亮的白緞:“你覺得,這個結果如何?”
“準確度還不算太高,我還得再調整一下。”白緞抿了抿唇,雖然嘴上如此說,但實際上卻對於自己的作品頗為滿意——他完全沒有想到,自己的第一個完成品,竟然能夠達到這麼好的效果。
“嗯,你可以繼續調整,但我覺得,它已經完全可以在戰場上一展身手了。”周陌輕笑了一下。
在兩人的對話間,其餘諸人終於紛紛從震撼中回過神來,望著那渾身上下塗滿黑漆、宛若一隻沉默的巨獸的黑色器械,滿滿都是震撼膽寒。
“這、這就是將軍您設計的器械?!”宋英嗓音微顫——他們只知道將軍極為看重這種軍械,卻從來沒有想到,它竟然會有這麼大的威力。
周陌微微一笑,絕對不會與自己的戀人爭搶功勞:“與其說是我設計的,倒不如說我只是提出了最初頗有些異想天開的構想,而真正將它變為現實的,是白兄弟——說實話,這比我想像中得更加完美。”
白緞被周陌誇得手足無措,又沐浴著眾人崇敬仰慕的目光,更加是不知該如何應對。
腦中空白一片,他本能得扳起臉來,表情鎮定、眼神平靜、雙目放空,端得是一副成竹在胸、高深莫測的超然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