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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遇見喜愛的東西,有求於皇兄時,便喚阿兄,那時不管如何,皇兄可是一定要答應的!’
陳文道看了看百里景初,又看了看跪在那裡的陳愔,嗤笑了一聲,拿掉他口中的帕子,又解開了他的束縛,“好,既然阿愔喜歡百里,那阿兄就將他讓給你,快起來吧!”
陳文道這樣說,陳愔也想起原來與他的那個約定,莫名有些尷尬,卻也顧不得這許多,低聲道:“多謝阿兄。”
陳愔又道:“先生,我有事情想要請教先生,可否請先生與我來。”
百里景初慢慢站直身子,也不看陳文道,揉了揉手腕,對陳愔作揖,硬著聲音道:“公主請吩咐便是。”
陳愔看見他藏在右掌下的手,緊緊地握成了拳。
陳愔抬眸看了看他,又對陳文道說:“阿兄,我先告退了。”
百里景初猶豫了一會兒,復又跪下,對著陳文道,沉聲說:“臣,百里景初,告退。”
“嗯。”陳文道隨意地揮揮手,讓他起來,就這樣倚在書案旁,看著他們離開。
陳愔與百里景初一路無話,一直走到宣陽門。
再往前,就要出建康宮了。
陳愔慢慢停下腳步。
她身後的百里景初,也停下了腳步。
這一路,陳愔一直都在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真的死而復生了嗎?在經歷過那樣的痛苦之後,老天垂憐,又給她一次重來的機會嗎?
那百里景初呢?
陳愔轉過身,百里景初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裡。
時值初秋,秋風帶著陽光的暖意拂過。
百里景初散在肩上,如墨般的長髮被這溫柔的秋風輕輕捲起,恰恰遮住他如畫般的眉眼。風漸漸有些大了,連廣袖都被那秋風卷的獵獵作響,襯得他好似謫仙一般,欲直上那九重天外。
‘逃啊!你快逃……快……’
可這般美麗的顏,就這樣滾落到地上,沾染了塵土,那都是為了救她啊!
陳愔腳步微動,不由自主地,靠近他,抬手,要去觸碰他的頸項。
那裡光潔緊緻,沒有任何疤痕。
百里景初察覺她的意圖,呼吸一滯。
陳愔將將近他的身,立刻敏感地察覺到他身上的男子氣息,頓時心裡一陣翻江倒海。
她不受控制地,背過身去,不顧形象地嘔了起來。
百里景初身上的氣味其實很淡,不似其他王公皇子們,身上慣常的濃郁薰香。他的身上,是淡淡的藥草味,還有淺淺的冷柏香,想來是府中丫鬟熏衣裳時沾染上的。
可就是這樣清淡的氣息,陳愔也聞不了。
一接觸男子的氣息,她便會想起那般極致的侮辱,身體自然而然就形成了如此反應,根本不受她的控制。
陳愔晨起沒有吃飯,現在腹中空空,倒什麼也吐不出來。
百里景初眸中一暗。
剛才那恥辱的一幕,百里景初絕對不願去回想的那一幕,又浮現眼前。
她,怕是也噁心這樣的自己。
他略微挺直腰身,手抓住衣袖,看著她的宮女朝露,在一旁輕拍著她的背。
而朝夕則焦急道:“郎君,您給公主瞧一瞧吧,怎麼好端端的就想吐呢?”
百里景初沒有說話。
半晌後,待陳愔平靜下來,才道:“若是公主不願與微臣站在一起,也不必勉強,微臣不喜歡男子,也……”他看著她,極力掩飾,才能顯得不甚在意,“不喜歡樂音公主你。”
陳愔愣了愣,才反應過來。
她壓下了那股不斷翻湧的噁心感,讓宮女們先行離開,才微啞著嗓音,說:“愔資質平平才疏學淺,不敢肖想先生。”
百里景初暗暗咬牙,還沒來得及後悔,一時衝動說出這樣的話,便見她手藏在袖中,右手壓在左手上,對著自己行禮,又道:“愔替皇兄向先生賠罪,此外,”陳愔抬眸,定定地看著他,“愔喚先生來,只是想要對先生說一句,謝謝!”
說完,她舉手貼在額上,彎腰。
百里景初看見她低頭時,有淚自她的眼中跌落,在地上砸出了兩個小點點。
作者有話要說:我慢慢寫,你們養肥看,請別忘記時不時地來鼓勵一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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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文,現在感覺男主可愛多了
☆、婚約
百里景初怔住了。
怎麼哭了?
聲音不自覺地軟了下來,“公主不必如此,陛下所做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擔責。今日之事,微臣還要謝謝公主及時趕到。”
陳愔抬起頭,眼中蓄滿了淚,還未眨眼,便順著她白皙的臉龐流了下來。
百里景初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你……為何哭?”
陳愔擦去臉頰的淚,笑著說:“看見先生好好的,還能和先生站在這裡說話,感覺像是做了一場冗長的夢,好在……終於醒了!”
百里景初:“???”
陳愔並沒有多加解釋,笑著道:“愔便不耽誤先生了,告辭。”
“微臣……恭送公主。”
待陳愔遠的連背影也看不見後,百里景初也出宮了。
他的步伐很快,衣袂翻飛。
看不見樂音公主的建康宮,他一刻也不想多呆。
今日於百里景初而言,真真是憤怒和喜悅兩重天,五味雜陳。
他憤怒的是南陳竟然有如此國君,真是國之大不幸!
百里景初曾聽聞過,陳文道並不喜好男風,但他喜愛美人,不論男女,只要是貌美的,他都有興趣,並且也有人借著天子的這一喜好自薦枕席,為的只是能在朝中,獲得一席之位。
可萬萬沒想到,陳文道竟然將主意打到他的頭上!
今日本以為只是去給他把把脈,卻沒想到,一到那裡,便被侍衛圍住,接著被按在了天子書案上。
若不是樂音公主懵懂,直接就這樣闖了進來。
後果不堪設想!
更讓他惱火的是,若這件事真的發生,他也不能做什麼。
陳文道是一國之君,他只是臣子,他的父親,弟弟,叔伯兄弟,都在朝中行走,一家子上上下下百十號人都在建康。
若此事真的發生,他……怕是只能忍著!
然而憤怒之餘,心中又泛上喜悅。
今日,終於與樂音公主,說話了。
可她最後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呢?
可會因為看見陛下對他如此,而嫌棄他?
百里景初坐在牛車中,越想越亂,連書也看不進。
牛車慢慢的行進烏衣巷,書僮青暄坐在車轅上,看見前方不遠處的謝府門前,停著一輛牛車,接著,謝家小娘子搭著侍女的手,從車上下來。
謝府的女郎謝蘊,剛剛與百里景初定下親事,青暄想,也許郎君要與她打聲招呼。
可百里景初正想著自己的心思並沒有發覺。
青暄沒聽見百里景初的吩咐,便問:“郎君,謝小娘子就在前面,您去打聲招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