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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他的心有些恨。
同樣心恨的還有冷宮之中的孟皇后,她躺在木床上,耳朵卻聽到外面有幾個人在說話,似乎是宮女們在小聲地議論著什麼。
她側耳細聽,就聽外面的宮人小聲是說著什麼大皇子,四皇子,太子之類的,這話如一滴水落入油鍋,將她的心炸得四濺飛起。
孟皇后心急如焚,大喝一句,“誰在外面說話,還不快給本宮滾進來。”
她話音一落,外面的聲音就消失了,似乎人已逃開,她氣結,這些賤人,看她出去後怎麼收拾。
剛開始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以前那麼寵信孟家的陛下怎麼如變個人一般,呆在冷宮中,她的腦子反而清醒起來。
似乎是自從瑾妃那賤人入宮後,陛下就開始改變。
那賤人究竟給陛下灌了什麼迷魂湯,她恨恨地想著,手指揪著舊舊的床幔,看著黑漆的木桌和木凳,房梁還可見蜘蛛結的蛛絲,頂上的瓦也有些稀鬆,光亮透進來,不知雨天會不會漏雨。
她何曾住過這樣的屋子,地上也沒有鋪磚,露出黑黑的泥土,還沆窪不平,她縮在床上,無從下腳。
第一天進來時,她就罵,“你們都是死人哪,本宮怎麼能住這樣的地方,還不派人過來收拾一下。”
外面沒有人出聲,她又叫,“傳膳,本宮餓了。”
“咚”一聲,一個大陶碗放在院子裡,送飯的小太監跑得跟有鬼在後面追似的,孟皇后看著碗中的半碗菜和上面的一個饅頭,氣得頭髮暈。
肯定是賢妃那個賤人搗的鬼,自己還是皇后,陛下又沒有廢后,只不過是讓她在冷宮中反醒,她的娘家孟家依然是鎮國公府,借這些奴才一百個膽,也不敢做出怠慢她的事情。
除了賢妃,這一切都是報復她的,她大叫起來,“你們這些狗奴才,本宮還是皇后,看本宮回去後怎麼收拾你們。”
躲在外面的小太監有些心慌,可是他的主子讓他這樣做,他也沒有辦法,只能祈禱剛才皇后沒有看清自己的長相。
孟皇后罵累了,肚子也餓得難受,可那連豬狗都不吃的東西,她才不會去吃,又想到四皇子,不知皇兒知道她的消息,會不會去找陛下求情。
眼看著過了幾日,她被丟在這裡不聞不問的,也沒了力氣,那豬狗不食的東西,她也能勉強吃幾口,剛才又聽到外面的人說話,又餓又氣。
這些下作的人,肯定是看孟家不太平,落井下石,怪不得煥兒都沒來看自己,怕是被事情忙得焦頭爛額。
她怒火攻心,氣得差點倒在木床上。
四皇子對孟家有氣,根本就沒有想到她這個母后,若不是有身邊的幕僚提醒,他還想不到這一出。
父皇重情,自然喜歡看到孝子。
四皇子要表現自己是個孝子,於是一副幾日不眠不休的樣子,滿臉的痛心,跪在永泰帝的面前。
當他看到永泰帝身後艷光四射的女人時,卻將孟皇后拋到九霄雲外。
永泰帝看一下跪著的四兒子,“你來幹什麼,還嫌不夠亂的。”
“父皇,兒臣不是為了早朝上的事情,而是為著母后的事情,懇求父皇看在與母后多年的夫妻情份上,饒過母后這一回,鎮國公府出事,母后毫不知情。”
永泰帝看著桌案上堆得高高的立儲摺子,對於四皇子的行為,心裡好受一些,
“你出去吧,你母后雖不知情,卻情急之下,只為替孟家求情,反而失了皇后的端莊,朕讓她在冷宮好好反醒,過段時間就會放出來。”
得到皇帝這個答覆,四皇子心放到實處,他害怕父皇廢后,那他這個嫡皇子就成了庶出,哪還有資格和大皇子一較高下。
他抬起頭,卻見父皇身後的女子沖他做了一個放心口型,他心中酸楚,心愛的女人,近在咫尺,卻如隔著千山萬水。
她果然還是如從前一般,才情雖高卻善解人意。
他眼光下意識地去看她的腹部,那裡,將會有一個稱他為皇兄的人,想到這,心如刀絞。
再抬起頭時,佳人已經低下頭,光潔的頸子恰到好處的露出來,四皇子不敢再看,告退出去。
他一走,南瑾就勢坐在永泰帝的懷中,“陛下,四皇子孝心可佳,皇后娘娘並無大錯,要不臣妾替陛下去看望一下她,宮中有的人慣會見風使舵,就怕有人怠慢皇后。”
永泰帝剛聽她為四皇子說好話,心中有些不悅,後見她只說皇后,又放下心來,愛妃心地純善,必是不忍見皇后受苦。
“好,愛妃受累。”
“替陛下分憂,是臣妾的福份。”
南瑾笑得嬌柔又風情,永泰帝哪裡受得了,若不是念著她有身孕,非要拉著她來上一回。
幾日後,冷宮中的皇后終於連罵的力氣都沒有,那豬狗不如的食物都送得不多了,她看著屋頂瓦fèng中透出來的光,心越發的往下沉。
她的皇兒,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出現,是不是立儲的事情太棘手。
陛下也沒有來。
她盯著那門,期盼它會被人打開,突然,門開了。
視線中,出現了她這幾天詛咒不已的那張臉。
南瑾邁著蓮步進來,粉嫩的裙擺很快沾上屋內的塵土,她不以為意,徑直走到孟皇后的面前,屈身行禮。
“皇后娘娘萬安。”
孟皇后鼻子發出冷哼,“瑾妃,你是來看本宮的笑話吧。”
“皇后娘娘此言差已,臣妾怎麼會看皇后的笑話,若不是有人從中阻攔,臣妾早就來看望娘娘了。”
“阻攔,肯定是賢妃那個賤人。”
南瑾低下頭,手放在腹部,“娘娘,臣妾不過是個新入宮的妃子,說句不怕讓人笑的話,縱使馬上誕下皇子,又有什麼用,對於娘娘來說,半點也不是威脅。”
這話說得在理,孟皇后不再用怨恨的眼神看她,南瑾是個聰明的女人,她說這話,必有用意,待瞧見她的手,冷笑一聲,“還沒恭喜瑾妃,這麼快就懷了龍種。”
南瑾身邊的宮女小聲道,“我們主子現在是皇貴妃。”
“多嘴,出去。”
南瑾佯裝生氣地將宮女趕出去,孟皇后削瘦的臉上全是不可置信,她不過是在冷宮呆了幾日,難道外面的天都變了嗎?
“皇后娘娘,臣妾還是剛才那句話,皇貴妃也罷,普通的妃子也罷,不都是一個妃子,四皇子已經成親,而臣妾的孩子還未出生,皇后是聰明人,臣妾也不繞彎子,說白了,以後我們母子還要倚仗您和四皇子殿下。”
孟皇后露出將信將疑的眼神,也不出聲,示意她說下去。
“娘娘,賢妃與臣妾有仇,若不是大皇子…罷了,事已至此,臣妾與娘娘倒是站在同一邊,萬不能讓賢妃母子得逞。”
殿選當天的事情,孟皇后當然不會忘記,要不是大皇子橫插一腳,說不定她的皇兒就會求這個女人為正妃。
南瑾這人她雖然不喜,可誰讓她得陛下的寵愛,若是有她在陛下那裡吹個枕頭風什麼的,再好不過。
想著,她伸手將南瑾扶起,“皇貴妃妹妹能這樣想,本宮心甚慰,只是眼下…”
南瑾到妹妹二字一愣,就勢坐下首的木凳上,“娘娘莫擔心,等過段時間陛下氣消了,臣妾一定會找機會向陛下進言。”
“好,難為妹妹了。”
“皇后娘娘言重了,將來,臣妾還要多多仰仗您和四皇子殿下。”
“好,本宮必會保妹妹富貴。”
兩個女人視線交匯,都滿意地點頭。
等南瑾走出冷宮時,正遇見賢妃和欒貴妃,兩人一齊向她見禮。
看著她從冷宮出來,賢妃道,“冷宮陰寒,皇貴妃懷有龍嗣,可要更加小心。”
“謝賢妃妹妹關心,本宮自會多加小心。”
這聲妹妹,叫得賢妃老臉一變,按年紀,南瑾做她女兒都有餘,可卻稱呼她為妹妹,誰讓別人如今是皇貴妃,她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妃子。
因為當初殿選一事,賢妃本就不喜南瑾,這下是徹底恨上,欒貴妃本來還不痛快的心情,倒是有所好轉,說起來,她也可以稱呼賢妃一聲妹妹,想想就讓人好生暢快。
南瑾才不看賢妃的臉色,這個老女人,若不是她的兒子壞事,自己哪裡用得著侍候一個可以當爹的人,還懷了孩子,若是個皇子還罷,若是個公主,可就別怪她心狠。
賢妃與欒貴妃都打扮一新,看來最近因為孟家連續出事,這兩人心中得意,可結局到底要讓她們失望,陛下可是沒有廢后的心思,南瑾心中冷笑,罷了,就讓這兩個蠢貨再得意幾天吧
她扶著宮女的手,施施然地離去,欒貴妃恨得咬牙切齒,看著她的肚子,哼,老天保佑她生個公主,看她還怎麼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