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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伯昌拱手作禮,“多謝世伯母,小侄告辭。”
等他走出侯府的大門,只覺得心情無比的壓抑,南家如此折辱他,訂親的對象換了又換,剛才他提出退親,魏氏連推都沒推,立馬同意,無非是他蔣家如今勢微。
他袖子中的手緊緊地握成拳,又碰到裡面珍藏的荷包,如果他有權,那麼自己所想要的人,是不是就不會嫁給他人。
如今她馬上就上當上皇子妃,哪裡還會想得起他這個一名不聞的人,他苦笑一下,想將荷包丟棄,想想又收回袖子。
符氏聽到魏氏派人傳的話,喜笑顏開地對女兒說道,“算那蔣家識相,你可不是二房的那個庶出,琬兒你嫡小姐的身份,想來他們也覺得高攀不上。”
南琬剛開始也一喜,聽符氏提到南珊,臉又一沉,嫡出又怎麼樣,還不是讓那個庶出的占了三皇子的正妃之位。
都怪自己,當日在大殿中為何沒有沉住一口氣,要不然這三皇子正妃的位置也落不到南珊那個呆子的頭上。
三皇子。
她的心熱起來,臉也燒得胭紅一片,那個俊逸不凡的男子,豈是一個呆頭呆腦的丫頭能配得上的,想著他如玉的臉,那舉手投足間的優雅霸氣,連四皇子給他提鞋都不配。
符氏緊盯著女兒的臉,暗思女兒最近有些不對勁,總是一個人對著一首詩發呆,莫不是,少女萌情?
她仔細回想,是何日起,琬兒就是這副樣子的,皺眉回想,猛然一驚,好似三皇子來府中那日起,女兒就像變了個人。
莫不是?
那日她沒有見到三皇子,可聽到府中的議論,提到三皇子,全是一副痴迷的樣子,那三皇子必然長得出塵脫俗。
二房的珊姐兒是陛下親賜的皇子正妃,琬姐兒不會是想姐妹同侍一夫,進三皇子府里當側妃吧。
皇子側妃身份不低,可是屈於二房那個庶出之下,她如何甘心。
想了想,試探著開口,“琬兒,聽說三皇子長得很是出色,配二房那個呆子真是可惜。”
南琬的臉變化五色,終於顯出得色,“哼,就她那個樣子,也就是守著一個正妃的名份終老。”
符氏一想,也是,珊姐兒又笨又呆,長得又胖,聽說最近瘦了些,她也沒見過,想來能瘦到哪裡去,一家子都是胖的。
她的婉姐兒不一樣,長相不差,才情也不低,又是嫡女出身,必能得三皇子另眼相看,到時候先生下兒子,以後就是長子,二房的那個畢竟是姐姐,總會指照一二,加上自己無子無寵,必會看中琬兒。
那琬兒就是王府第一人。
如此想著,女兒進三皇子府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南琬看她娘的臉色,便知又想到那些個俗物,她一臉的不屑,她和三皇子,一定要做一對人人羨慕,交口稱讚的才子佳人。
她不會像她娘一樣,整天算計一些雞毛蒜皮的事情,毫無一個女人該有的魅力,將男人往別的女人身邊推。
母女倆雖然心思各異,可目標卻是一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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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珊最近幾日都跟著杜嬤嬤學規矩,杜嬤嬤與之前的洪嬤嬤不一樣,對她簡直是掏心挖肺,但凡要求合理,沒有不依的。
她看著院子外面探頭探腦的鐘蔻珠,便知表姐定是有什麼事情,於是對杜嬤嬤請求小休一會兒,杜嬤嬤在宮中多年,眼色自然是有的,立馬同意。
南珊優雅地走過去,身段兒風姿與以往大相逕庭,看得鍾蔻珠都痴了,“三妹妹,你最近變得,我都不敢認了。”
“再如何變,我還是你的三妹妹啊。”
鍾蔻珠見她如此說,心下舒坦,拉著她的手道,“蔣家公子剛才來府中,已與侯府退親,四妹妹也不用嫁過去。”
“退親?伯母肯定同意了吧?”
以大伯母的為人,蔣家退親正中她下懷,她不用擔名聲,又得將這糟心的親事甩掉。
鍾蔻珠點下頭,想著剛才遠遠的驚鴻一瞥,那麼個俊朗溫雅的公子,若是她的良人,該有多好!
南珊見表姐忽然紅了面,心中轉了幾轉,便明白過來,少女懷春,蔣公子確實是個出眾的男人。
可惜,蔣家已經退親,就算是不退親,也不可能娶身為侯府外甥女的表姐。
縱然是蔣家願意,以姑母的性子,怎麼可能同意?
她可是一門心思地想要將表姐嫁進高門,要不然也不會一直賴在娘家不走。
日子不緊不慢地過著,自從杜嬤嬤來了後,南珊覺得她的生活更加愜意,一個用心教,一個努力學,很快,她走起路來也頗有風範。
丁氏有時候見女兒學得辛苦,人也瘦了不少,倒也不再刻意讓她節食,有時也會給她親自下廚加個菜。
吃著她最愛吃的釀肉丸子,丸子油紅透亮,咬一口下去,滿嘴的濃汁,夾雜著肉香,簡直是人間美味,南珊心滿意足地眯著眼,把杜嬤嬤看得好笑不已。
“三小姐愛吃的這道菜,奴婢記得先帝爺在時,也最愛吃,聽人說,是文嫻皇后生前極愛,先帝爺懷念髮妻,也常讓御廚備這道菜。”
先帝武正帝,民間關於他的史料並不多,隱約聽過是個痴迷武學,深情嚴肅的男子。
南珊聽杜嬤嬤提起,來了興趣,問道,“嬤嬤見過先帝爺嗎?可還見過文嫻皇后?”
杜嬤嬤眼角的皺紋抖了抖,“奴婢與護國夫人是同時進宮的老人,那時候正是先帝在位,文嫻皇后奴婢從未見過,倒是有幸見過先帝天顏。”
她與護國夫人和魏氏的母親李氏都是同一批進宮的宮女,可是最後別人都成了夫人,她還只是宮中的一位司禮嬤嬤。
那個不苟言笑的帝王,除了正陽宮和前朝大殿,整個皇宮在他的眼中如同虛設,從未見他踏足過其它地方,宮中除了宮女就是太監,連個主子都沒有。
杜嬤嬤陷入回憶,“先帝威武清朗,極其不愛笑,從來不見他與宮女們說過話,說起來,三皇子不僅秉性脾氣像先帝,連氣質也頗為相似。”
南珊笑笑,調皮地眨下眼,將三皇子與先帝相比,嬤嬤是變著法兒夸三皇子,好讓自己安心。
心中有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遂不再言語,安心用起食來。
第29章 月亮之上
等入了秋, 南珊整個人都變化不少,打眼一瞧,鳳眼含情,鼻高唇紅, 銀月般的臉蛋兒上,紅潤透高,腰兒也顯出來,肚子也平膽下來, 一對胸兒看著越發高聳。
更讓很多人不解的是,以往胖若肥豬的南二爺也開始瘦了。
雖然還不足以到玉樹臨風的地步, 可五官清俊,身形高大, 加上他有意收起裝出來的粗俗,整個人精神氣兒翻個樣,便是妻子丁氏, 都常常看呆。
妻子痴迷的眼神, 作為一個男人, 哪裡會不得意, 南二爺鳳眼幽深,想想以前還真是傻。
南家二房在京中也算是出了風頭,從名不見經傳,到女兒被賜婚給三皇子,以前從來沒有人記起的人,眼下卻是相邀的貼子不斷, 丁氏都推了,讓她一個殺豬女去陪那些個夫人聊天,真是要命。
南珊自是不用說,一律以要跟嬤嬤學宮規推掉,盧氏見了,語重心長道,“珊姐兒眼下推開可以,不過以後嫁進三皇子府,一應賞花宴會少不了,可要做到心中有數。”
“祖母說的是,現在我只想清靜陪家人,以後我是三皇子妃,除了比我地位高的,其餘的都是巴結我的人。”
盧氏見她說得有些孩子氣,笑了,“也是,總之婦人們聚會,無非就是那幾樣,顯擺家世,替男人探路,攀交情,這些你都不用學,切記,明哲保身,立身中庸,才是長久之道。”
南珊點下頭,大皇子與四皇子為太子之位,已人暗處升到明處,三皇子是他們兩方都要拉攏的對像。
偏幫哪一個,將來的事情都不好說。
只能是按祖母說的,中庸才是立身之道。
見孫女兒將話聽進去,盧氏欣慰地摸著佛珠,“珊姐兒,想不想再陪祖母去寒光寺禮佛。”
寒光寺?
她就是在寒光寺外第一次見著三皇子的,想了想,重重點下頭。
沒有驚動魏氏她們,只有二房知道,在一個無人相送的早晨,祖孫倆又乘著不起眼的馬車來到寒光寺。
依舊是空塵方丈站在寺門外親迎,含笑地看著南珊。
“阿彌陀佛,恭喜南施主。”
“方丈有禮。”
盧氏早就備好厚厚的香油錢,看得空塵方丈的鬍鬚一抖一抖的。
把南珊看得手癢,恨不得去揪他的鬍鬚。
住在上次熟悉的小屋裡,南珊夜不能眠,待那熟悉的肉香味兒飄出,起身穿衣下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