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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車熟路地來到林中,不出所料,三皇子如之前一般無二地坐在火堆旁。
那隻老虎也聽話地臥在他的腳邊。
兩人四目相望,南珊抿唇一笑。
她走過去,自然地屈蹲在他的身邊,見他不說話,玉白的臉色近看更是滑細得半個毛孔都看不到,她大著膽子,小手兒伸出去,摸了摸他的臉。
男子反手將她的手抓住,掌中全是嫩無骨的觸感,全無往日裡與其它女子靠近時所帶來的噁心感!
鳳眼與黑眸遇上,一個發痴一個探究。
被夾在中間的老虎瞪著眼,似乎搞不清眼前的狀況,南珊腦子一抽,沖它說道,“你一邊去吧,夾在我們中間當大蜡燭啊!”
它站起身,不甘地看下自己的主人,見他沒有阻止,竟真的慢慢退到一邊,南珊腦子糊糊的,這老虎?
真成精了?居然能聽懂她的話!
等老虎一走,南珊看著男子,眼睛笑得彎成細牙兒。
眼前的人分明是淡然的樣子,可她的視線有些恍惚起來,覺得面前的身影與夢中的人重疊起來,一樣的深情如海。
每回相見,那人總是一臉的欣喜,將她緊緊抱住。
他們踏遍方圓十里的林中,也曾被他抱在懷中在樹冠中飛過。
可惜,不知為何,在夢中總是有諸多限制,再遠的地方就去不了。
且她停留的時間也短,很多事情都來不及,就醒過來。
她就要面對自己的世界。
那些夢境,真實得如電影一般。
她無意識地搖頭,前世的人不過是一場夢罷了,或許她真是如媽媽所說的那樣,是個精神分裂的瘋女。
接著低頭笑笑,看著面前如朗月清風般的男子,如此絕色的人,是她的未婚夫君,那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若是還能見到媽媽,將這些事情告之,不知道媽媽會不會將她送進瘋人院,而不僅僅是關在家中。
大虎兒將他們倆人看過來看過去,圍在腳邊低吼著,一臉的尋求關注,南珊失笑,拍拍它的腦袋。
想那些事情做什麼呢?
凌重華見她又是搖頭又是笑,皺起眉頭,她的神態,與故人有幾分相似。
會是她嗎?
自己會變成另一個人,那麼她會不會也改頭換面呢,想著那個靈秀的女子,身著奇怪的衣服,嘴裡總是說著聽不懂的話。
看著她從一個小姑娘長成一個女人,多年的陪伴,卻一直不知道她從哪裡來。
他垂下眼,將烤好的野雞取下,遞到她的面前,她伸手接過來。
“謝謝,可是我如今瘦下來,沒有以往能吃。”
說完,她只給自己留一條腿兒,其餘的放在旁邊大虎的面前。
大虎一口咬住,跑到一邊吃去了。
它是怕她反悔啊,這畜牲是有多精。
南珊笑起來,火光映在她的臉上,美麗鮮活。
“胖些也沒什麼不好,若是刻意不吃而瘦,反倒不美。”
聽見他這話,她放在嘴邊的雞腿定住,“入宮之前是我娘刻意讓我減肥,現在呢,是自己瘦下來,倒不是有意為之。”
想了想,對他道,“不知你聽過貪吃蠱嗎?”
他抬眼看她,她之前是被人下了貪吃蠱嗎?
她自嘲一笑,“我和我爹都是吃了貪吃蠱才那麼胖的。”
凌重華長長的睫毛蓋住黑眸,猶記得當年,南崇起驚才絕艷,是帝京第一美男,又是年紀最輕的侯爺,何等的風光。
曾有一次對人說過,他有一庶子,長相聰敏皆似他。
想來就是她的父親,南家二爺。
是什麼原因讓他服用貪吃蠱,凌重華睫毛下的眸子冷下來,蠱蟲之術多在瘴毒橫生之地,帝京之中怎麼會有人養這些東西。
是了,倒是有一個人,他慣會弄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只是那個人也已多年沒有見過。
這十多年來,他依舊身在宮中,倒是很少有人提起南崇起,仿佛以前那個才貌雙全的男子變得無關緊要。
相反,從前籍籍無名的孟家一枝獨秀,成了當今第一大家。
他的眸光幽暗下來,夜涼如水,微風吹過林中,樹葉婆娑,此情此景,讓南珊有一絲恍惚,似熟悉,又陌生。
她抬頭看看天上,月色如勾,還起了毛邊,怕是明日不是個好天氣。
他似不經意地問著,“月亮上有什麼,看得如此認真。”
南珊抿唇一笑,捋下耳邊的髮絲,“倒也是,上面都是些石頭之類的,確實沒什麼好看的。”
凌重華身子一僵,猛然將她拉起來,一把帶到懷中,縱身飛上枝頭。
她驚得睜大雙眼,影影綽綽的樹木在她的腳下,綿延百里,放眼望去,一片黑黝。
下意識地,她緊緊地環著男人的脖子,四目相對中,一個深沉,一個驚愕。
他提起氣,掠過樹林,風在耳邊呼嘯,她睜大雙眼,看著底下的樹林快速遠去。
“怕嗎?”
“不怕。”
怎麼會怕?
這樣的遊戲,在夢中,她已玩過多次。
凌重華的手臂微微縮緊,尋常閨秀,怎麼可能會不怕。
他的眼中流露出渴望,是她嗎?
多年前的那個少女就告訴過他,她們那裡有人乘什麼叫飛船的東西去過月亮上,裡頭可沒有什麼仙女,全是石頭。
若眼前的少女真的只是南家二房的女兒,如何知道這些的。
他的手臂不自覺地緊縮著,眼神中迸出異樣的光彩。
風從兩人的耳邊呼過,兩人的衣擺交纏在一起,這情景熟悉得讓南珊想落淚,往事一幕幕如影像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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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後,南珊隨祖母回到府中,南琬竟在門口等著,眉眼中似是有些不耐,又似氣憤。
見著她,親熱地上前,非要與她一同去看什麼盛開的墨牡丹。
“三姐姐,我今天一早起來,就發現咱們府上的墨牡丹開了,著實喜人,聽大伯母說你與祖母在寺中只呆一天,我就早早在這候著三姐姐,咱們姐妹倆一起去賞個花。”
南珊有些摸不著頭腦,她與南琬的關係一向都是淡得不能再淡,幾時有過姐妹一起賞花的事。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還是堂妹,倒也想看下她賣的什麼關子。
於是南珊由著她,兩人來到一處幽靜的小院,此處正是府中的花房所在。
墨牡丹,自然不是真的牡丹,而是jú花的一種。
白瓷盆中,深紅如牡丹的jú花綻放開來,雍容華貴。
“三姐姐,你看,這花兒開得多美啊。”
萬物蕭條之際,jú花卻開得正艷,大朵的花微勾著頭,的確美極,南珊點下頭。
南琬心中不屑,這個木呆子知道什麼是高貴,什麼是大氣,怎麼就占了正妃的位置,往後要伴在那風華絕代的三皇子身邊。
“三姐姐,花兒的美都是與生俱來的,高貴也是天成,便是放在不起眼的地方,也難以遮擋它的光華。”
說完,神色傲慢起來,斜睨南珊一眼,南珊心中好笑,這個南琬,巴巴地將她拉過來,到底是要顯擺什麼?
一陣突兀的男子笑聲傳來。
“哈哈,南四小姐好伶俐的口齒,不過此話差矣,花高不高貴在于欣賞它的人,即便是一株野花,若是入了貴人的眼,置於玉盆中,放在高閣處,就會身價不凡。”
姐妹倆都變了臉色,看向來人,高大偉岸,帶著一份庸懶,似是真的剛從夢中醒來。
正是侯府的常客,孟國公。
“見過孟國公。”
“起來吧,你們兩個小姑娘在這裡嘰嘰喳喳,擾醒了我的好夢。”
孟國公看著南珊,臉上一愣,一段時間不見,這位三小姐變了個人,越發像崇起的子孫,想著前不久她被賜婚給三皇子,眼中多了幾分深意。
南琬優雅地行禮,“孟國公恕罪,小女姐妹二人不知你在此歇息。”
“我們才是主人家,孟國公在我府中休息,還怪我們打擾,驚你美夢,實在是太過無禮。”
南珊被他剛才的眼神刺到,一陣火起,語中帶著沖意,想也不想的直接懟過去。
你在我家裡睡覺,還怪我吵了你,是何道理?
孟進光錯愕一下,這小姑娘炸毛的樣子,與崇起好像,正想著,就見德勇侯南崇起走了過來。
“我孫女所言極是,孟國公這是將我府上當成菜園子,想來便來,想睡便睡。”
南琬狠狠瞪一眼南珊,似是怪罪她不會說話,孟國公身份貴重,豈容她一個小女子駁斥,南珊不理她,本就不是好姐妹,裝什麼姐妹情深。
“崇起,你就是這樣,半點玩笑都開不得,這個孫女倒是和你像,我剛才不過是逗逗她們,你別生氣,好了,算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