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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姜妙音一走,外面有個小太監做個手勢,杜嬤嬤悄聲出去。
一會兒,杜嬤嬤回來,在她耳邊悄聲低語,“皇后娘娘,孟太妃屋子裡的宮女剛往後宮門遞出去一首詩,詩是要送到誠王府中。”
“哦,”南珊眉毛挑一下,孟瑾倒是手段多,都病在塌上,還不忘給誠王傳詩,就不知誠王還記不記得她這個舊情人。
她接過杜嬤嬤手中的紙條,只見上面寫著,
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南珊嗤笑一聲,這才是孟瑾,到了這般田地都不死心,可見其野心不小,只不過除了會抄詩,其它手段也不過爾爾,這是要做什麼,安慰失意的男人,妄想通過掌控男人來掌控天下,可笑至極。
她正要將紙條丟進紫銅掐金絲的香爐中,轉念一想,將紙條交還給杜嬤嬤,“讓她傳出去,以後但凡是她外傳的消息,抄錄一份留下,若還是要傳到誠王府,想法子交給誠王妃。”
“奴婢遵旨。”
南珊把玩著手中的青花龍紋杯,孟瑾看來還是太閒了些,月子還未出,就想這些有的沒有,安昌宮中她一人獨大,日子果然過得太舒服,飽暖思變,野心不死。
她叫住正要退下去的杜嬤嬤,似不在意般提起,“自古以來,罪不及出嫁女,孟太妃能無事,冷宮中的那位倒是冤枉,本宮於心不忍,就將那孟氏也放出來,讓她們姑侄二人,相互扶持,同時照顧太上皇,想來也是一樁美事。”
杜嬤嬤明白,躬身退下去安排。
第61章 後宮
孟氏被放出冷宮, 滿臉的不可置信,她已多日沒有睡過好覺,臉色有些發黃,加上衣服有些皺皺的, 味道也不好聞,整個人看起來分外狼狽,哪裡看得出來,不久前還是一位尊貴的皇后。
她還以為就此要老死冷宮, 誰知竟被放出來,心生狂喜, 連聲問帶她出來的小宮女,“可是陛下要恢復本宮的位份, 接本宮回宮?”
小宮女不說話,低著頭帶路。
她滿心歡喜地想著是不是陛下念起舊情,想起髮妻, 要恢復自己的名份, 等她重回後位, 一定要伏低做小, 拉回陛下的心,見小宮女越帶越偏,根本就不是去皇后宮殿的路,她猛地頓住腳步,腦子才反應過來,陛下已是太上皇, 新帝是三皇子,她又如何還會是後宮之主。
可轉念一想,陛下能接她出來,必定是不計前嫌,她是嫡母,三皇子登基,她也是嫡太后,心裡又舒服不少。
等到了安昌宮,才發現事情根本不是那樣,是因為現在的皇后鳳旨,她才能出冷宮,而且也不是太后,不過是一個太妃。
孟氏失望之餘,又安下心來,雖失後位,倒也得了一個太妃的稱呼,比在冷宮強太多,新帝登基後,煥兒自身難保,宮人們眼裡哪還有她這個先皇后,送到冷宮中的吃食又冷又硬,還常常少個一頓兩頓。
安昌宮內,見到孟氏,眾人吃驚,正在欣賞美人跳舞的太上皇臉色大變,小宮人宣讀皇后的口諭,將孟氏安排在孟瑾不遠處的屋子。
如今安昌宮內兩位孟太妃,為了區分,稱為大孟太妃和小孟太妃。
大孟太妃去探望小孟太妃,同是孟太妃的兩人面面相覷,都有些不自然,誰能想到她們會是姑侄倆,縱觀前史,姐妹同為后妃的多,像這樣姑侄倆同侍候一位帝王的,少之又少。
太上皇如何反應外人不知道,南珊卻是清楚的,太上皇氣得吹鬍子瞪眼,破口大罵,罵陛下,也罵侍候的宮人,可又無計可施,大孟太妃確實沒有大過,除非他將孟瑾一起廢了。
孟瑾是個才女,又知情知趣的,他還真有些捨不得,只能將這口氣咽下。
等孟瑾身子恢復,重新勾回太上皇的心,安昌宮內一片祥和,大孟太妃被小孟太妃收服,兩人統一戰線,據說相處得頗為融洽。
聽到杜嬤嬤來報,南珊譏笑一聲,“不愧是孟家的女子,姑侄同侍一人,姐妹同侍一人,倒也見怪不怪。”
其實她想說的是孟家二房,若說孟家女子,她自己也是,遂想到,論血緣,她與孟瑾還是隔房堂姐妹,臉色有些不好。
杜嬤嬤不知其中的彎繞,想到誠王府中的正妃和側妃也都是孟家女,心中暗道,娘娘所言不差,孟家人行事果然不拘小節。
“娘娘,小孟太妃上次遞出信後,誠王府中一直沒有回信,奴婢派人盯著,信被誠王妃給扣下,
沒有送到誠王的手中,誠王妃看過信後倒是沒有發脾氣,卻也沒有回信。”
“誠王妃與小孟太妃在閨中時是密友,兩人在心性方面,倒是有一些共通之處,你讓人盯緊些,不可有絲毫的鬆懈。”
“是。”
杜嬤嬤退下去,南珊獨自坐在塌上,繞來繞去,她也是孟家人,嘆口氣,幸好明面上不是,要不然,這都是什麼事啊,她是真想不想和任何一個孟家人牽扯到一起。
她斜靠在塌上,宮中無其它妃嬪,自然無人打擾,這個皇后當得自在,想到自己的男人,心中甜蜜。
猛又想到歷來就很少聽到哪個帝王的後宮中只有一人,就算皇帝想不到,大臣們也會替他想到,新帝的後宮中只她一人,獨寵後宮,京中多少人盯著,自然想來分一杯羹,怕是過不了多久,朝中就會有主張選秀的臣子。
南珊所料不差,朝堂上,凌重華冷眼看著上折的常大學士,常大學士上折道後宮只皇后一人,各宮空虛無主,為江山社稷,請新帝廣納後宮,選秀擇妃。
常大學士本是大皇子一脈,以前常側妃的父親,大皇子貶為庶人,庶長女這顆棋子已無用處,新帝登基,他家中嫡女沒有趕上前次選秀,現在年齡卻是正好。
抱著同樣心思的還有程太傅,他的大女兒上次選秀被送出宮,丟了大臉,匆忙嫁到京外,底下的女兒們婚事都多少受到影響,二女兒剛滿十四,若新帝大選,年歲剛好夠。
其它的侯爵大臣們,也齊齊心提著,很多人家中都有女兒,後宮只有皇后一人,四妃之位置空虛,更別提其它的份位,當然希望新帝選秀。
若能中選,中宮暫無子,新帝不到弱冠之年,以後宮中的事情誰說得清,就看各人的造化。
前幾日宮中放出一大批宮女,不知新帝是何用意,會不會是想重換新人,充盈後宮。
接下來又有幾個大臣附議。
凌重華冷眼看著他們,冕冠下的臉上似凝出一層寒霜,“常大人,眼下春闈在即,你食君之祿,不知為君分憂,反而想插手後宮,其用心何在。”
常大學士撲鼕跪下,“陛下…皇嗣是王朝根本,後宮僅皇后一人,何來為皇家開枝散葉一說,枝葉不茂,昌盛何來?”
凌重華走下殿,站在他的面前,盯著他的官帽,抿著唇,露出一個殘酷的笑,“歪枝爛葉,要來何用?”
語氣冰冷,讓人遍體生寒,帶著不怒自威的森然,殿中的大臣們不由得想到之前聽說過的三皇子其人,手段殘忍,喜怒無常,但凡是靠近的女子都沒有好下場,越發心中惶恐,跪倒一片。
看來他們是不長記憶,見到丰神偉岸的帝王,就忘記他以前的那些傳言。
他慢慢地踱過去,掃視眾人,“各位臣工或祖蔭或科舉,能進入這座大殿為官,可見都是有本事的,為帝者,穩固江山,為臣者,替帝分憂,江山社稷,民生庶務,才是你們該操心的,朕的後宮,就不勞各位費心。”
眾臣齊道遵旨,尤以常大學士最為惶恐,頭垂得最低。
凌重華走回殿上,撩開袍子坐在龍椅上,“朕欲效仿德正帝,皇祖父一生只有一位皇后,文嫻皇后仙去後,也未曾續後納妃,凌朝天下照樣穩如磐石,反倒是縱觀歷朝歷代,亡國的皇帝,哪個不是沉迷後宮,宮中皇子相殘,最後落得國破家亡。”
大臣們將頭垂得更低,齊呼陛下英明。
最後,常大學士被罰半年的俸祿。
其它的臣子們離宮時都不敢再多議論,他們算是看明白,惠南帝與永泰帝不同,倒是極似德正帝,不好女色,雷霆手段,不會輕易被他人左右,回去勒令府中的夫人,女兒到了歲數趕緊尋婆家,不要惦記宮中,妄想那潑天的富貴。
正陽宮中的南珊聽到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心下甜蜜,等杜嬤嬤出去後,她笑嘻嘻地對大虎說,
“聽到沒,他說以後獨寵我一人。”
大虎瞪大眼看著她,南珊挑下眉,“跟你說這個,你也不懂,人間最是真情難得,得一有情人,勝過無數金,話說,你是公虎還是母虎,成年了嗎,有沒有到發情期啊,要不要找個母虎來相伴啊?”
說完,她就往大虎的後兩腿之間瞄,大虎先是呆呆的,然後吼叫一聲,竄得老遠,火燒屁股般地跑出門,差點將守在外面的杜嬤嬤撞倒在地,杜嬤嬤拍著咚咚直跳的胸口,幸好現在是混得熟了,要是以往,見到跑出這麼大的老虎,怕是嚇都要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