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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起電話來的宋文斌對於荷包的事情同樣一問三不知,並且還安撫她即使丟了也不是什麼大事,讓她切莫因此而沮喪。凌曉懨懨地應了,掛上電話後,將心中名單上的宋文斌劃掉。
既然不是宋文斌,那麼就是其他人……當凌曉思索的時候,樓下的大門傳來了動靜,聽聲音大概是凌父難得回來了。凌曉立即從床上跳起來,快步跑下樓,迎上了歸家的凌父。
受到女兒如此熱情地歡迎,凌父有些受寵若驚,凌曉在家裡雖然也是溫順甜美可愛,但是卻鮮少跟他撒嬌邀寵,凌父張開雙臂,將凌曉摟進懷裡,笑道:“我的小公主,這麼急著幹什麼?”
“父親,你見到我之前繡的那個荷包了嗎?”凌曉急忙詢問道。凌父,也是和宋文斌一樣,對於那個荷包表示出了好奇與收藏欲的人。
“看到了,你最近不是一直都在擺弄那個嗎?”凌父奇怪地問道。
凌曉不打算跟許久沒有回過家的凌父解釋最近她根本就沒碰荷包,只是傷心地表示,荷包哪裡都找不到了,並且詢問是不是他拿走的。
“是我拿走的又怎樣?我家小公主的第一份繡品,難道不應該由我這個父親收藏嗎?”凌父挑了挑眉,略有些不滿。
“不行就是不行啦!這個荷包我還有別的用處呢!”凌曉拽著凌父的衣袖,搖晃著撒嬌,“父親你要是拿了就還給我吧,求你了!”
“行了行了,這麼寶貝,連我這個父親都沒資格要?”凌父失笑,揉了揉凌曉的頭髮,揶揄著調侃道,“是不是給你文斌哥哥的定情信物?”
凌曉忍了忍,終於還是忍住,沒有好好教訓一下自己這個為老不尊的父親。
“只可惜,我這裡真的沒有。”凌父惋惜著說道,“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丟到哪裡去了?你不是經常將這東西拿到學校之類的地方嗎?”
“我確定自己一定是將它拿回家了,但是家裡哪裡都找不到……”看到凌父的確不似作偽——也沒有撒謊的理由——凌曉沮喪地回答,鬆開凌父的衣袖,嘆了口氣,劃掉了心中名單上的又一個姓名。
倘若不是凌父也不是宋文斌的話……凌曉抬手扶額,那麼剩下的最有嫌疑的人,就只剩下一個了……
雖然,凌曉一點也不希望這個猜測是正確的。
又打電話問了幾個人,苦尋無果之後,凌曉不得不帶著忐忑地心情爬上床睡覺,為明日三爺的壽辰養精蓄銳。
第二天很早,她就被早就接到要早起消息的白叔叫了起來,呵氣連天地開始換衣服、梳妝打扮。
凌曉的品味是從小就養成的,後來當了間諜後,更是進一步了解了該怎樣才能最大程度地發揮出自己身為女性的魅力、引得任務目標上鉤。如今,雖然身體仍舊青澀,卻已然初顯風韻,凌曉選了一身不艷麗卻也不冷清的旗袍,然後對著梳妝鏡為自己上了個淡妝。
鏡中的少女彎唇淺笑,青澀中透著絲絲的動人嫵媚,甜美中又帶著清冽,可見長大後應當是何等的尤物。對自己的裝扮極其滿意的凌曉整理好自己要攜帶的物品,略略吃了點早餐後,便登上了去三爺宅邸的車子。
汽車穿過凌曉熟悉至極的大街小巷,直接駛進了宅邸。客廳大堂內已經有賓客陸陸續續到來了,但是三爺卻還沒有露面。凌曉讓司機帶著壽禮稍後,而自己則被僕人引著,率先去了後面的書房尋找三爺。
輕輕敲了三下門、報出姓名,得到三爺的淡聲回應後,凌曉這才推開門走了進去,正看到三爺拿著一本書歪在榻子上,閒情逸緻得很,似乎外面那群賓客並不是來為他賀壽的,一切都與他無關那樣淡然無波。
凌曉放輕緩了腳步,靠近了三爺,步伐卻突然一頓,停在了離三爺五步遠的地方。
——因為,她看到了三爺手裡正在把玩的那個熟悉至極的荷包。
☆、第二十四章 少年(十五)
看到凌曉停住腳步,三爺放下書,似笑非笑地斜睨了她一眼,像是在看著頑皮的小輩:“怎麼了,瞪著那麼大的眼睛?”
凌曉訕笑著湊了過去,有些期期艾艾地看著三爺手裡的荷包:“三爺,這荷包……”
“怎麼,這不是你繡來送給我的?”三爺挑眉,調侃道。
“……是……”凌曉咬了咬牙,沮喪的點頭。
“既然是,那麼它現在到了我手裡,又有什麼值得驚訝的?”三爺神在在地說道。
“只是……這做的實在上不來台面,我不敢拿出來礙了三爺的眼……”凌曉攪著手指,忽閃著大眼睛,竭力讓自己顯得誠摯懇切又可憐。
“我什麼東西沒見過、什麼東西沒有?”三爺失笑,看似平靜無波卻讓凌曉感覺到了一種極大的壓力,“我喜歡的是這份心意,不管結果怎麼樣,你盡力做了,那麼我都是喜歡的。可你倒是狠心,費了這麼大功夫做出來的東西,說扔就扔了,倘若我不是派人一直盯著點,大概如今也到不了我手上吧?”
“哪能吶~”凌曉依在三爺身畔,信誓旦旦地保證,“我不過是覺得這東西實在太醜,配不上您,想要把最好的給您罷了。等到我多練練,繡工好了,自然會給您做個更好的,能帶的出去的!”
“是麼?”三爺笑看了凌曉一眼,滿意地微微頷首,“那我就等著這一天了。”
凌曉表情一僵,頓時想抽自己一嘴巴,做什麼不好竟然嘴一欠攬下這麼一個活計,難道她這輩子都要跟刺繡為伍?!要知道,上輩子三爺可是比她活得時間還長!
看著凌曉懊惱不已,三爺笑著攬住她的肩膀,愈發覺得這女孩養得真好,既貼心又逗趣,有他護著,又懂得努力,未來前途著實不可估量,最終也不知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想到此處,三爺微微皺眉,略覺煩悶,覺得這大約就是父親嫁女時候不舍的感覺吧?看哪家小子都覺得不上檔次,配不上自己掌上的明珠,恨不得留在身邊一輩子。
見三爺臉色轉淡,凌曉心裡也忐忑,猜不到他為何看上去心情不算太好。不過反思自己應當也沒有做什麼錯事、說什麼錯話,凌曉也略略安下心來,沉默地伴在三爺身邊。
三爺很快回神,掃到凌曉大睜著眼睛、帶著疑惑注視著自己,終於展顏一笑,將手中的荷包舉了舉,端詳了一下:“你這荷包,我還是很喜歡的。”
凌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白皙的面頰微微泛紅,眼神中羞赧而愉快——雖然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荷包的確不怎麼樣,但是畢竟也是辛辛苦苦一針一線的fèng出來的,被收到禮物的人、特別是三爺如此誇讚,她自然也是高興得很。
“這荷包倒是也稀有得緊,能夠將仙鶴繡得宛若長頸鹿一般惟妙惟肖,在全世界估計就是這獨一份吧?”見凌曉愉悅忘形,三爺笑著調侃,立即便見她笑容一僵,幾分的憤憤幾分的埋怨幾分的羞愧,扭頭撇了撇嘴。
三爺笑著下了榻,將荷包遞給凌曉。
凌曉拿著荷包發愣,有些茫然:“三爺……?”
“繫上。”三爺簡練地發布了命令,不容任何人質疑。
凌曉遲疑著伸手,動作緩慢而小心地將荷包系在三爺的腰間,難以置信又手足無措地問詢:“三爺,這樣不好吧?帶出去實在有些……讓人笑話……”
“笑誰?”三爺輕笑了一聲,“笑我,還是笑你?”
凌曉吶吶著不知該如何回答,三爺大家自然是不敢笑的,那自然是……笑自己了?而笑自己,又礙著三爺什麼事呢?
“行了,你就別胡思亂想了。”三爺輕叱,抬手拍了拍凌曉的頭,打斷了她的思緒。
三爺向來是喜歡這丫頭識情識趣兒的,什麼話都在腦子裡轉三圈才說,該撒嬌的時候撒嬌,卻從不會招人厭,但是如今卻又覺得她太過謹慎了,一直將他捧得高高在上,半點也不敢觸怒,這讓三爺心裡又頗有幾分的不是滋味。
既想讓對方聽話懂事、不順杆子爬,又想要對方輕鬆自、在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種矛盾的心情還真是有些奇妙。
“別人不敢笑話我,自然也不敢笑話你,你就大大方方地跟著我出去,自然會有人誇你繡得這荷包漂亮美觀,心意至誠。”三爺牽起凌曉的手,緩步走出書房。
凌曉跟在三爺身側,嘴角微抽著看著那隨著三爺的步伐微微晃動的荷包,心裡感慨權勢果然是一個好東西。
古有趙高指鹿為馬,如今三爺帶出去的東西,就算再糟糕再可笑,那也是千金難求的寶貝。
如此一來,荷包的問題算是徹底解決了,凌曉將心事放下,這才有了閒情逸緻,關心一下自己的戰友傑諾特。
既然三爺知道自己用萬壽圖代替了荷包,又派人將荷包拿走,那麼傑諾特用紅酒代替閒章的事情三爺自然也是瞭若指掌,也不知傑諾特是否也會像她一樣,中途發現自己刻的印章神秘失蹤。
聽到凌曉的問題,三爺輕笑了起來:“你當我這麼貪念小輩的東西,人家不給,還總是派人過去偷?”
凌曉輕咳一聲,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是”,這是自然不敢說的,但是“不是”的話……她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嗎?!
看出了凌曉心裡在嘀咕什麼,三爺抬手颳了刮她的鼻尖:“你的東西我是喜歡得很,著實捨不得,才讓人拿了來,以防你丟到一邊,或者隨手給了別人。至於傑諾特的,他願意給,我自然會收,但是倘若他不願,我也不會強求。畢竟,連我也不知道自己的書房裡有多少方印章呢!”
凌曉抬頭看著三爺溫和的眼睛,這個剛剛二十五歲冒頭的青年面若冠玉、意態閒適,安靜看著她的目光中滿是從未遮掩的寵愛。凌曉知道三爺一向都將對她與對傑諾特的區別對待表現地淋漓盡致,就連有些神經大條的傑諾特也知道,在三爺眼裡,他是完全及不上凌曉的。
不過,儘管早就知道這一點,凌曉面對三爺直白的喜愛時仍舊有些無措,她眨了眨眼睛,握緊了被三爺牽著的手,視線卻帶著羞赧移了開:“若是三爺喜歡,我相信三爺的荷包也會收到手軟呢!”
“呵……”三爺輕笑了起來,“我可不敢隨便收別人的荷包,這其中的文章大了去了,萬一我收了,第二天一睜眼就多了個姨太太,那可怎生是好?”
凌曉噴笑,連忙掩住嘴唇以掩飾自己的失態,但是那雙黑珍珠一般的眼眸仍舊彎著,流露出難以自持的笑意。
似乎,整個滬省的人都看不慣三爺如今身邊竟然連一個溫香軟玉的解語花都沒有,簡直是絞盡腦汁想要幫他拉媒牽線,似乎倘若他沒有上七八房姨太太,就對不起全國人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