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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出這個抉擇,金惠娟其實也是經過思索的,且不說昨天戚安和王項群之間暗藏的矛盾,單憑她和張昭棋都是資深者,他們就該各帶一個人來增加能夠活下來的機率。
“噠噠噠”的聲音迴響著。
戚安和張昭棋走過了一條條蜿蜒曲折相互勾連的走廊,前往出口的道路格外複雜和偏僻,如果沒有管家的主動告訴,戚安他們很有可能永遠都無法找到。鼻尖圍繞著潮濕的泥土氣息,四周除了快速的腳步聲一片沉寂。
戚安和張昭棋一路上都在沉默。
沉默英俊的少年冷淡地走在前面,柔弱精緻的少年在離他的不遠處緊跟他的步伐。如果不是他們所在的環境意外地陰冷,二人的畫面卻是異常和諧。
戚安他們推開了一扇扇的房門,走進過一個個的房屋,始終沒有再見到一個鬼物。
沒有人或別的什麼東西前來阻擋他們,前往出口的道路異常順暢,很快,一道簡陋破爛的和整個地下宮殿奢華風格完全不同的木門就近在眼前。
這扇門並沒有關,除了被腐蝕成殘骸外,似乎因為長期來回關合或是什麼別的原因,這扇門的門邊已經有些帶白,門框之間再也不是嚴絲合縫,稍微有陣風吹過,就能發出類似嘶吼般刺耳的聲音。
大門被人從外面輕輕推了一下。
隨之而來的一陣飯香。
葛大雙手捧著飯菜顫顫巍巍地靠近了這扇大門,村裡面每天都有一個固定的活動,從放有所有村民名字的盒子裡抽取一個人,讓他負責第二天的送飯活動。
這是自老祖宗傳下來的命令,喝令自己的後代必須要這樣做,就算是災荒也要用上好的糧食製成飯菜送過來,還必須保證飯菜是熱的。也因此,他們村里人寧願挨著貧窮也始終不敢搬離大山。
就算明知道裡面的都是惡鬼,如果是單純的送飯,村里人也不至於嚇成這樣,只是……裡面有隻文質彬彬的鬼總是是不是地在門邊晃蕩,和他沒聊聊自以為的人生。但凡聊得讓對方感到不開心和無趣了,那個送餐的人下場就不會好。
不要碰到他,不要碰到他……
葛大默念,鼓起勇氣般推開大門,然後一怔,開門的是兩個長相極為好看的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傢伙,猛地將飯菜放下,葛大扭頭用最大的速度朝著門外跑。
媽的,長這麼好看,肯定是不知道修煉了多久的厲鬼。
“回來。”
葛大不受控制地向後轉頭走進了大門,他拼命地想要轉身,卻看到自己的身體機械式的往回走。
張昭棋將符紙燃燒後殘餘的灰燼吹了吹,“說說這間墓室的消息。”
葛大突然有了一種想要看張昭棋眼睛的欲望,他警覺地想要閉眼,眼皮子卻遲遲無法落下,眼神中的光彩在對上前者的眼神後瞬間黯淡,他近乎空洞地用一種詭異刻板的語氣說。
“老祖宗傳下來的故事,說是幾百年前的離火國天降大難,旱災地震層次不窮。皇帝為穩固皇位找尋國師尋求幫助,國師說是因為妖魔作祟,需要以至陽之氣鎮壓,於是設計了計謀,在慶功宴上當時百戰不殆的大將軍和他的親衛隊全部毒死,施法讓他們受邪祟入體,並在陵墓內修建了地下宮殿。”
“把當時將軍喜歡的人作為陪葬品一併埋入了墓地。”
這種蠱惑人心的能力。
戚安有些驚異地看了眼張昭棋,後者的眼睛此刻陰暗地猶如萬丈深淵藏如其中,壓抑深邃又漠然。
第8章 將軍的珍寶(八)
猶如死人般可以勾出人心裡的恐慌。
張昭棋似乎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平瀾無波的雙眼回望他,戚安發現剛才如鬼魅般的一幕如曇花般瞬間消散,張昭棋墨色的眼睛依舊是如同湖水般的淡泊。
戚安長長的睫毛顫了顫,秀氣的眉眼中划過一絲深思,他看似無意地繼續傾聽葛大呆板粗啞的聲音。
“這份犧牲了將軍換來的平靜只是鏡花水月,被施了秘法的將軍在煎熬中甦醒,卻發現自己心裡愛慕的人已經因為他離開了世間,於是——已經成為了厲鬼的將軍因為內疚和憤怒做了一件瘋狂到讓所有人都後悔的事。”
“他做了什麼事情祖上傳下來的書中沒有記載,只是知道當時正值繁榮的離火國瞬間衰敗,戰火紛飛,干戈四起,統治了大陸多年的古老王國成為一片殘骸,而這座宮殿也被重新修葺,古籍中命令我們村莊的人每天都要送三餐到這裡,而且不讓我們禁止外人闖入這裡,據說是因為那位沉睡的將軍說過一句話——”
“他愛的人會重新回到這裡,他會再次找到他的珍寶。”
古墓里一如既往的安靜,夜明珠淡綠色的光芒無聲地散發著清冷和螢光,有著些裂痕的地面上積攢著層層塵埃,透過門口狹窄的通道,有一陣風吹了過來,將灰塵席捲到半空。
戚安忍不住被嗆得咳嗽了幾聲。
他用右手捂住了口鼻,特意壓低了聲音。
張昭棋行走的步伐一頓,手中再次憑空出現了一張符紙,白皙的食指輕輕一點,手指下的黃紙上出現了略微的黑痕,還未等符紙自燃,張昭棋突然不著痕跡地皺眉,將符紙收了回來。
走廊里的氣溫突然下降,又瞬間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