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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小七還開玩笑說社姨的手藝可以開個自己的品牌店了,沒想到社姨竟當真了,買了毛線在家裡就開始當起織女,而且花樣百出,不比現在市面上流行的織物差,況且還是純手工的,這年頭就稀罕這東西。
社姨一天可以趕出十多雙手套,柔軟又舒服,價格又比商場裡的便宜,拿到跟她要好的小姐妹雜貨鋪里一放,幾十雙手套不到二天就賣完了。
織一雙手套的毛線不過二三塊的錢,但賣出去可是十倍的利潤,社姨還想著再批一些毛線回來織個圍巾帽子等寄賣。但小七堅決不肯,別說社姨現在的身體吃不消,就是身體沒問題像她這樣拼了命地織線也傷身。
社姨拗不過兩孩子,但閒來無事時還是會勾些護肩啊圍巾之類的,跟小區里一個開雜貨鋪的阿姨聊得蠻好,在一起聊天時織出來的東西就放那個阿姨店裡寄賣。小七知道社姨是個閒不住的人,小七倒也沒加以阻止,只是叫小勛看著點,別累著了身體。
“放車裡了。你知道我開車時有開暖氣,而且戴著手套開車,不太習慣。”小七把小勛剛給戴上的手套又摘了下來,社姨是根據個人手量著打的,小勛的手套明顯小了。
小勛也看出來了,沒說什麼把手套往兜里一塞,催促道:“哥。那你快回去吧。下雪了,冷,晚上我自己坐公交回去。你不用來接我。”
小七心下一暖,知道小孩兒心疼他,調侃道:“怎麼?不相信你哥的技術?”
小勛瞪眼,他是這意思麼?是這意思麼?
小七哈哈一笑。順手撣掉小勛發頂新落下來的雪花。
“時間差不多了,你快進去吧。要不然真要遲到了,晚上要是沒什麼事我就來接你。”
小勛點頭,在小七的催促下一步三回頭地往裡走,直到昏暗的路燈下只剩下小七一個孤單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看著是那樣的孤寂。
小勛吸著鼻子進了夜校的門,一想到哥哥跟魏大哥的冷戰,心裡怎麼都不好受。他也想過去找魏大哥,但又怕把事情越描越黑。
小七跟魏徵的關係並沒有瞞著小勛。這一點小勛很感動,甚至還配了一把公寓的鑰匙給小勛。
那一天小勛想著小七近來甜品屋很忙,正好夜校那一晚也沒什麼重要的課,小勛就拿著小七給配的鑰匙給小七整理家務。
剛好那天小七回來得也早,看小勛給他整理房間自然是欣慰的,拿著衣服就去浴室泡澡緩解一下疲勞。
沒想到就在這時出差回來的魏徵打開門就看到小勛背對著他忙得不亦樂乎,而恰在此時小七擦著頭髮從浴室里出來。
一瞬間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
魏徵一臉冷色,面無表情地拖著他的行李砰地一聲把門關上,頭也不回地離開,小七當即就追了出去,那麼冷的天連件外套都沒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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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七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開足了馬力轉去了安然的住所,剛剛收到的電話讓他心神不寧。
這半年多以來他屢屢攪了衛傳雄的美事,那些小打小鬧就不用說了,前幾天他狠狠整了一次衛傳雄,讓他這次賠了夫人又折兵。
那是三天前,他手上存的安然畫在與買主交易時被莫明調包,明明之前驗貨時萬無一失。買主倒也爽快,估計合作已不止一次,這次更是直接把餘款打到他帳上了,當買主當著開箱驗貨時登時黑了臉。
衛傳雄實在想不通,安然的畫怎麼一個晚上的時間就變成一張張蠟筆畫,而且畫技拙劣,跟幼稚園小朋友畫的差不多。
買主認為衛傳雄是惡意侮辱他的智商,不僅把餘款全部從衛傳雄帳上划走,連他剩下萬把塊錢也一道取了個乾淨,說這叫精神損失費與舟車勞頓費。
末了還叫了人割了他一雙耳朵,衛傳雄敢怒不敢言,活活地被按倒在地割了耳朵。
其實他更在意的還是那些畫,畢竟那些畫是他東山再起的資本,現在這些當柴火燒都嫌累。這人倒還算有點腦子,不認為安然有意拿假畫騙他,那些畫有大半是他看著安然親自畫的,再怎麼的也不至於是蠟筆小新的水平。
到底是誰換了畫?
衛傳雄不知道,但他知道這一年多以來各種不順,其中大部分的原因都離不開安然,於是,他買了把刀上了安然的家。
自接到信息已經過了十分鐘,小七一路上已經連闖了三個紅燈,此時他恨不得也有藍晨飆車的技術可以讓他早一分鐘到達,特別是聽到衛傳雄買刀時他腦子一片空白,仿佛再次看到安然渾身浴血躺在冰冷的浴缸里……
“啊啊——————”車內狹小的空間讓人有窒息錯覺,小七幾乎崩潰,吼叫出聲。
“吱——”地一聲,車子終於停在安然樓下,小七等不及拔下車鑰匙甚至連車門都來不及關就瘋跑上安然的樓層。
區區幾樓,小七竟覺得跑不到頭似的。
安然家的門緊閉著,沒有任何動靜,一種不詳的感覺油然而生,裡頭越是安靜小七的恐懼感就越盛。
小七心跳幾乎停止,顫抖地從口袋裡摸出鑰匙想打開安然家的門,對了幾次才將鑰匙插進鎖里,但轉不開,顯然,門鎖是被人刻意從裡頭反鎖著。
小七顧不上其它,慌忙中叫著安然的名字,並且不斷用身體撞門,他希望他來的還不算太遲,他只要安然平安,也只求安然還活著。
連撞了十多下,小七的身體幾乎撞到麻木,但大門依舊紋風不動,室里更是沒一點聲響,小七急怒攻心,退後了幾步抬腳一個墊步狠狠踢在門上,接連幾次之後大門受外力之下“嘭”地一聲踢開。
門被踢開,這麼大的動靜,小七再警戒也已經沒用。
客廳里如颱風過境,電視屏幕已經撞花,玻璃的茶几也四分五裂,一片狼藉,沒有劇烈的打鬥弄不出這樣紛亂的現場。小七焦急地掃視了一周不見安然跟衛傳雄的身影,突然沙發一角的血跡,騰地讓小的心瞬間停跳。
小七衝到沙發上一把掀開覆蓋在上面的沾血外套,只見米白色的沙發被大量血跡浸染,大量的血液觸目驚心,就連安然的淺色外套也被染紅。
小七瘋了一般攥著安然的外套瘋狂地吼叫:“哥……安然,你在哪裡?哥——哥,你在哪裡。”
小七踢開了安然的臥室,沒人。
踢開了安然為自己留的房間,依舊沒人。
廚房,陽台甚至是安然作畫的書房都不見安然的身影。
唯一剩下的只有——衛生間。
小七腦子裡瞬間閃過一個場景,他無論如何都忘不了上輩子他打開衛生間門的剎那……
“哥……”小七渾身顫抖,連聲音都發不出來。
站在浴室門前小七狠狠咬破舌頭,當劇烈的疼痛與血液蔓延開來的時候,小七穩住了心神,瞬間隱於剛才的焦急與恐怖,眼裡剩下的只有濃烈的殺氣。
浴室的門反鎖著,小七心猛地一墜。
看來人都在裡頭無虞了,安然在,那他,必然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