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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卿笑了笑,拿了桌子上白瓷茶碗,給林嫣和疏影各倒了一杯水。
“我自己贖了身,手裡又有些積蓄,便到京里來見見世面。”沈卿卿說道。
林嫣掩了眼中驚訝,低頭抿了口茶水。
姐兒從了良,不都是找個老實人嫁了,或者鄉里買幾畝田地,從此做個富家婆嗎?
一旁疏影瞪大了眼睛,也不去接水,只拿眼睛打量沈卿卿。
這竟是個…
怪不得呢,通身做派與良家女子不一樣。
不對,這不是關鍵。
關鍵是自家姑娘怎麼可能認識花樓里的姐兒?
疏影想不通,只好垂下頭,耳朵卻豎的高高的。
林嫣坐在人家明間裡,左看看右看看,一點也不拘謹。
沈卿卿也是妙人,陪在一邊坐著,任對方百般打量。
林嫣終於看夠了,回頭道:“常言說京大不易居,卿卿姑娘打算在京里留多久呀?”
沈卿卿笑答:“看心情吧。燕姑娘果然姓燕嗎?府上是哪裡?”
她反問了過去。
林嫣眯著眼睛,就像同她拉家常,一點也不戒備:“我呀?信國公你知道吧?我是他家的,排行七。”
她說著話,眼睛一刻也不離開沈卿卿。
果然沈卿卿目光閃過驚訝,但也只是一閃而過,若不是林嫣看的仔細,也是抓不住的。
林嫣心下瞭然,看來丁殘陽來京里,打的是信國公府的主意。
“卿卿姑娘似乎知道信國公?”林嫣問道。
沈卿卿抿嘴笑了笑:“本朝三公:魏國公、信國公、定國公;全天下誰不知道?沒想到您就是林七姑娘,久仰久仰。”
久仰個巴子!
怕是在街上沒少聽說她家的笑話吧?
林嫣忍住不在心裡吐了一句少時在莊子上,跟著村里孩子們學的粗話。
她實在不知道再怎麼繞下去了,怎麼宴會上那些高門千金那麼會繞圈呢?
林嫣決定以後好好研究研究這項技能,可是這會兒,她還是直接問吧:“不知道丁大哥可隨你一起來了?”
沈卿卿一驚,終於笑不出來了:“燕…林姑娘,冷不丁的怎麼說起這個人來了?”
林嫣道:“自然要提,卿卿不是仰慕少俠風采,送了他一方羅帕嗎?”
羅帕、香囊,不是情人間常送的東西嗎?
她將目光轉向沈卿卿頭頂:“您這個木簪,做工委實差了些。也就是卿卿姑娘心善,花著銀子養著白臉,偏偏對方刻個木簪來敷衍你。”
沈卿卿變了顏色,猛的站起身:“林姑娘若只是來討口水喝,如今喝完該回去了。”
林嫣坐著不動,笑道:“卿卿姑娘總是翻臉不認人,上次見面讓我去死一死,這次又要趕我出去。”
“我這顆仰慕卿卿的心呦,真是被擊打的粉碎粉碎的。”林嫣揉著胸口,出口就是調笑。
疏影眼睛瞪的更圓,若不是林嫣穿著女裝,她真當這是個浪蕩公子了。
姑娘,還有這副模樣?
沈卿卿咬碎銀牙,礙著對方的身份不得不小心翼翼:“林姑娘,雖然我出身風塵,可是如今也已經贖了身。您好歹也是國公千金,何必出言侮辱我?”
終於不奴家奴家的了,聽的耳朵疼。
林嫣掏了掏耳朵,說道:“我自不會輕辱你,可也知道你一介弱女子,想在京里獨自生活也是不易。”
她抬眼看了沈卿卿一眼:“能在這寸土寸金的杏花胡同租一套院子,也算你的本事。那些潑皮沒有趁機欺侮你?”
如花似玉的一個女孩,連個婆子丫鬟都不雇,那些京城潑皮還不將她給活吞了。
沈卿卿一皺眉頭:“林姑娘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林嫣嘆了口氣:“我就想知道丁殘陽在哪兒!”
沈卿卿冷笑:“林姑娘在我這裡廢話半天,為的就是一個丁殘陽?你們貴女的彎彎繞可真多。”
侮辱,絕對的侮辱!
林嫣氣的一拍桌子站起身,她就是不會彎彎繞才直接問的。
“卿卿姑娘,或者丁嫂子?”林嫣道:“丁殘陽每天在我信國公府轉悠,別說你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
沈卿卿目光慌亂:“你怎麼知道的?”
噗!
自然是剛詐出來了。
林嫣在心裡給自己豎了個大拇指。
通過一個手帕知道了沈卿卿和丁殘陽的關係,交談中觀察出丁殘陽的目的。
如今輕輕一激怒沈卿卿,果然就亂了心神。
隨口一詐,就從久經風月的卿卿口裡知道了丁殘陽的行蹤。
彎彎繞的最高境界就是:東一榔頭西一榔頭,讓她摸不清套路。
“你別管我怎麼知道。”林嫣道:“我只問你,他目的何在?”
沈卿卿退後一步,冷靜下來:“我一個女人家,哪裡知道男人在外面的事情?”
林嫣笑:“你也是久經風塵,自然知道信國公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丁殘陽不過一個刀客,武功高不高強還另說。而我,身邊六個親兵護衛,卻是實打實的從戰場上、死人堆里出來的。”
“所以,硬碰硬丁殘陽打不過;若是我要用國公府的權利,卿卿姑娘,你覺著你家丁大俠,還出的了上京城嗎?”
沈卿卿目光縮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林嫣:“你…他無意傷害你。他只是為了給他家人報仇。”
“什麼仇?仇人是國公府哪一個人?”林嫣心裡一跳,又想起了朱月蘭口裡的所謂秘辛。
難道,丁殘陽也知道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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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95又被占便宜了
“不知道。”沈卿卿搖頭:“他從不給我多說這些,林姑娘,我有身孕了,我不能讓孩子沒有父親。”
林嫣愕然的看了沈卿卿的肚子一眼。
八歸爬床有了孕,林嫻無媒苟合也有孕。
如今滄州名jì為愛獻身,也他娘有了孕。
看來大周朝休養生息三十年,迎來了好孕年啊!
最討厭別人拿肚子裡無辜的孩子做藉口,林嫣別過頭,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
“卿卿姑娘,你就是不說,我也有法子知道。所以,丁殘陽回來,你最好記得提醒他,別輕舉妄動!”
“若是傷了不該傷的人,挖地三尺我也不會放過他!”
她不知道丁殘陽目標是哪一個。
萬一是祖父,若是真的傷了他,哥哥又不在。
國公府的爵位就不知道落在誰手裡了。
林嫣滿懷心事,帶著疏影匆匆出了杏花胡同,上了停在金鋪門口自己的馬車。
她沒注意到車夫已經換了人,暗處守候的護衛親兵全不見了身影。
直到馬車越走越偏,從東城到了空曠的南城,疏影才察覺到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