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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進屋子忽的又想起什麼,回頭吩咐:“這個外室性命必須留著,楊氏你不可擅做主張!”
楊氏剛扶著安蘭站起身,聞言身體一僵,隨後緩緩轉身朝著林禮一屈膝:“媳婦自會精心照顧,等二老爺歸家。”
林嬈扶著安心,跟著楊氏進了二房院落。
楊氏一言不吭進了屋子,將安心兩人諒在院子裡。
進進出出的奴僕從兩人身邊路過,皆拿眼上下打量。
有那認出安心的,心裡一驚,也當著沒認出來。
林嬈咬著嘴唇,四處掃視了下二房院落,很是羨慕這裡的雕梁畫柱。
她小聲問安心:“娘,你以前可是在這裡生活的?”
安心低著都,眼觀鼻鼻觀心,聽到林嬈問還暗暗拽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多話。
林嬈嘟了嘟嘴,覺察到西廂有人盯著她看,回頭張望了一下。
西廂的門緊緊閉著,並沒有人影。
屋裡安蘭扶著楊氏躺下後,立刻跪在地上告罪:“奴婢剛才在國公爺那裡說錯了話,求夫人處罰。”
楊氏擺擺手,將頭依在大紅靠背引枕上閉眼睛眯了一會兒。
已經洗乾淨臉,上了藥的安歌躡手躡腳走了進來,伏在楊氏耳邊輕聲說道:
“剛從長房裡傳出來的,說是這次二老爺外室的事情,似乎跟七姑娘有關。”
楊氏眼皮動了動,眼睛雖沒有睜開,手卻將錦被緊緊的攥在手裡。
過了一會兒,安歌又問:“外面那兩個,就那樣站著嗎?”
楊氏這才睜開眼睛,先看見安蘭還跪著,立時說道:“趕緊的起來吧,跟你什麼關係?”
安蘭起身,滿臉的羞愧:“奴婢不會說話,給夫人惹了麻煩。”
楊氏無奈的笑了笑:“你就是不那樣說,也會有人朝那個方向引。”
若真是林嫣搞的鬼,她怎麼會坐視林禮輕輕放過二房?
安蘭放了心,上前給楊氏捏胳膊捶腿。
安歌垂手立在一邊,靜等楊氏吩咐。
林嬈和安心在院子裡站了許久。
大熱的天,日頭又足。
安心身子本就柔弱,被太陽曬的頭暈眼黑,看什麼都是模糊不清,眼看要暈了過去。
只見正房處,一個臉上有幾道傷痕,身穿綠色比甲的一個大丫鬟模樣的,掀帘子走了出來,招手喚了個小丫鬟:
“沒長眼睛的狗東西,怎麼讓姨娘在太陽底下站著?去,跨院裡收拾個屋子,把姨娘安置進去。”
隨後安歌又皮笑肉不笑的對太陽底下的兩個人說道:“小丫鬟們不長眼,讓姨娘和這位姑娘受累了。你們隨著去收拾吧,今個兒夫人身子累著了,姨娘不用過來請安。明個兒開始過來正房晨昏定省、端茶遞碗伺候吧。”
114算計
安心屈膝行了一禮,安歌避都沒有避讓,妥妥的受了。
林嬈有些不樂意:“我娘身子弱,又是姨娘,怎麼能做端茶遞碗丫鬟的活?”
安歌笑了一下:“姨娘雖說在奴婢們面前是半個主子,可在主母面前就是奴才!妾室伺候主母,本就是天經地義,怎麼到了姑娘嘴裡就不行了?”
安歌身邊的小丫鬟噗呲笑出了聲:“莫不是還要夫人伺候姨娘不成?”
安歌佯裝生氣,拿手指點了一下小丫鬟的腦門:“沒上沒下,以後姨娘那裡歸你伺候,趕緊的收拾去吧。”
喚作春弄的小丫鬟立時喜上眉梢:“聽安歌姐姐的吩咐。”
說完就領了安心和林嬈往跨院裡走。
林嬈忍著一肚子的氣跟著,才發現分配的是兩間偏避的小廂房,大正午的屋裡都沒多少光線。
她很是生氣,用手一指跨院裡鎖著的那三間明亮正房:“那裡又沒人住,為什麼讓我們住這麼偏僻又小的屋子?”
春弄翻了個白眼:“這整個跨院都是夫人的庫房,就這兩間還是勉強給收拾出來的。您要是不滿意去問二夫人呀!”
安心拽了拽了林嬈的袖子,讓她不要亂說話,還從袖子裡掏出一顆銀裸子要塞給春弄。
林嬈一把奪了過去:“誰不知道她是派來監視咱們的,憑什麼還塞給她銀子!”
“好像奴婢稀罕您那些賞錢似的,咱們府上姑娘出手都大方!昨兒七姑娘賞給身邊一等丫鬟的可是二兩重的金鐲子!”春弄冷笑:
“腰包不鼓就別挑三揀四,您若是也跟七姑娘似的手握豐厚的財產,別說跨院正房,一個獨院也是有的!”
林嬈氣的頭上生煙,沒想到進了夢寐以求的國公府,卻受這樣的奚落。
可是春弄口裡的七姑娘,卻讓她心裡一動。
“聽說七妹妹一直住在莊子上?”那不也跟她一樣,剛進府人生地不熟嗎?
春弄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姑娘身份不明,還是不要亂認姐妹!七姑娘雖住在莊子上,那也是國公府正正噹噹的姑娘!”
說完,將兩人的包裹往滿是灰的炕上一扔,扭著腰出門去了。
揚起的灰塵嗆的安心直咳嗽,林嬈忙將她先扶到了門外,紅著眼睛說道:
“誰知道進來竟過這樣的日子?偏偏爹爹又被攆到莊子上半年才能回來。”
安心用手比劃著名,勸她隨遇而安,不要激動。
林嬈心裡忿忿不平,手裡的帕子都快撕成了條。
但是如今形同寄人籬下,自己的名分都還沒有轉正,也只能先忍著。
她自小也是丫鬟環繞,哪裡會收拾屋子,一時弄的烏煙瘴氣。
唯一慶幸的就是林大是好好把她們請來的,收拾的細軟銀票能帶在身上的值錢物件,一個也沒被搶走。
林嬈心眼多,她在屋子裡轉了一圈,選了個鬆動的地磚撬了下來,把那些文書和銀票全埋了進去,留在外面的不過些常戴的首飾和衣物。
果然傍晚時分,春弄帶著兩個粗使的丫鬟,打著收拾填充家具的名義把屋子給重新翻了個。
她去正房回話時,楊氏已經休息好,正拿勺子攪著一碗**燕窩粥。
聽了春弄的回話,她皺了皺眉頭問安歌:“杏花胡同哪裡可派人抄了?”
安歌道:“抄了,丫鬟婆子全交給人牙子賣了,能搬回來的家具全搬回來了。搬不回來的都堆在一個屋子,院子上了鎖,怎麼處理全聽夫人吩咐。”
楊氏慢慢喝完燕窩粥,才又問道:“只有這些嗎?金銀首飾、銀票地契呢?”
安歌猶豫:“這個,奴婢們沒找到,興許…本就沒有這些東西呢。”
楊氏扔湯匙的聲音有些響,屋子裡的丫鬟全不敢大聲喘氣。
沒有這些東西?
林樂宏的月銀是自個兒去帳房裡支的,俸祿也從沒往家裡拿過。
她咬了咬牙,今天算是當著全府的人丟了臉。
安心那個賤人從二老爺手裡得的好些東西又不見了蹤影。
一想起安心知道的那些事,她就禁不住的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