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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去北疆,那就去南蠻之地!”周皇后聽到了,背著身子冷聲道:“或者,把天下改成你們周家的,可好!”
嚴氏腿一軟,若不是周慕青扶著,嚇得就要跪了下去。
周慕青身子單薄,實在扛不住嚴氏的體重,她看了一眼殿門口畏畏縮縮的貼身丫鬟清姿。
清姿得到信號,立刻離遠了滿身寒冰之氣的周皇后,跑過來幫忙攙扶已經站不穩的嚴氏。
未央扶著周皇后進了寢殿,見嚴氏還不願意走,怕她再惹怒了皇后。
“夫人且回去吧,娘娘從一早就為此事犯難。”未央走出來,勸道:“這事天下百姓、朝中大臣都眼睜睜的看著,娘娘總不能忤逆了萬歲的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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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9厲色
聖旨都下了,哭鬧有什麼用。
不是才三年嗎?
再是苦寒,上下打點一番也是一樣過的舒坦,周家又沒倒。
未央衝著周慕青點點頭,看著對方離開,這才轉身進殿伺候周皇后。
周皇后坐在梳妝檯前,撫著自己的眼角紋路,頭也沒回,問了一句:“可走了?”
未央答:“大姑娘已經帶著淮陽侯夫人回去了,她也是一時傷心,娘娘莫往心裡去。”
周皇后冷笑了一聲:“一時傷心?我這一世的傷心,誰能安撫?”
未央低下頭,沒敢答話。
周皇后獨自嘆了口氣,又問:“皇上呢?下朝去哪兒了?”
“同寧王在文寶閣一起用膳。”未央小心的回答。
周皇后皺皺眉頭,伸手摁上了鏡子裡那個年華將逝的女子。
“本宮是不是老了?”周皇后喃喃問道。
屋子裡一片寂靜,沒人敢搭這個話。
她自己反而輕笑了一下:“老了呀,可惜沒個自己的孩子。”
所以嚴氏才那麼自以為是,以為周旻是她的侄子,就必須得保住他嗎?
憑什麼?
若是她願意,族裡隨便抱出一個來,沒人敢不全力支持她。
“未央,玲瓏閣那個小賤人的病,可好了?”周皇后自己拆了頭上的鳳釵,摸著釵上精細的紋路,輕聲問了一句。
未央心一提,忙答道:“時好時壞。”
周皇后挑了挑嘴角,上次建元帝壓下了私鹽的案子,這次流放了周旻,同墨寧一起用膳,然後呢?
他最是個打一棒子,給一個甜棗的性子。
“那就是好不起來了。”周皇后將鳳釵往台子上一扔,隨著咣當一聲響,她說道:“四皇子怪可憐的,本宮就見不得沒人疼的小孩子。”
未央聞聲,沖左右使了個眼色,然後悄悄退了出去。
事情還沒完呢。
周皇后盯著鏡子裡自己雍容華貴的妝容,笑了笑。
不要以為弄走一個沒用的周旻,就能把她怎麼樣。
事情,還沒完!
周慕青同清姿,一左一右攙扶著嚴氏,緩緩走在皇宮裡的大道上。
她低著頭,默默數著地上的金磚,好像一直走不到盡頭。
嚴氏的哭泣聲在耳邊時響時停,慢慢都化成了喘息聲。
往日淮陽侯盛寵,嚴氏和周慕青進宮出宮,都是周皇后賞的步攆。
今個兒出來的狼狽,皇宮裡的路太長,始終看不到神武門的牌匾。
“青青,歇一會。”嚴氏終於撐不住了,開口說道。
周慕青垂著眼帘,輕聲勸道:“母親再堅持堅持,前面就是神武門了,咱們一會就到家了。”
這裡是皇宮,淮陽侯又剛遭了難,若是在這裡站著被哪個諂媚的內侍或者侍衛看到,說不得又是一場風波。
嚴氏哪裡走過這麼長的路,喘了喘,又想起要流放千里的兒子,悲從中來。
“娘娘是不是真的不管咱們家了?”嚴氏這才知道害怕,為自己剛才的莽撞隱隱後悔。
周慕青抿了抿嘴,道:“不會的,姑母這是難過。她就父親這一個兄弟,哪可能不管?”
這話,其實周慕青自己也有些彷徨,想起這幾日在宮裡見的聽的,眸子暗了暗。
拐了個彎,就是御書房後的文寶閣,周慕青略停了停,讓嚴氏稍微的喘過這口氣。
“寧王殿下。”清姿突然喊了一聲,屈膝行了一禮。
周慕青回頭,墨寧從文寶閣的大門走了出來。
周慕青和嚴氏忙避在一旁,輕輕行了一禮,喚了聲“寧王殿下。”
墨寧好似沒有聽見,目不斜視的從三人身邊走了過去,根本不理會周慕青粘在他背後的目光。
周慕青目光黯淡,待墨寧離的遠了,才重新攙著嚴氏邁著沉重的腳步朝不遠的神武門走。
周旻惹下的禍事,算是告一個段落。
臨江侯和淮陽侯拿出了大筆的銀子,補貼給受害者家屬,仍躲不了門口半夜被人扔爛菜根、倒米共的結局。
最後還是朝廷出動了些護衛,這才讓百姓消停了下去。
周旻和李嘯,被判了流放北疆三千里,三年不得歸京。
兩個人走不走無所謂,關鍵是周旻還任著雜造局的差事,他這一犯事,軍需處的六安侯就開始罵娘了。
部隊的軍需,不止吃喝拉撒,還有武器!
“武器懂不懂?”六安侯吹鬍子瞪眼,把雜造局的參議罵了一頓。
參議也是有苦說不出,軍需處來領兵器,要拿著建元帝親批的條子,然後雜造局的管事簽了字,這才能交付使用。
可是管事大人周旻,被判了刑,目前還沒有新上司給派下來,程序萬一錯了,以後出了事可得他背。
六安侯瞪著眼睛:“這是前線指明的一批東西,你個老傢伙莫不是在深山老林里呆傻了,趕快出貨!”
這事本不用六安侯親自來的,可是底下人手來回跑了幾趟都沒把新一批的兵器帶回去,他就急了。
“侯爺,下官的侯爺呦。”參議急的跳腳:“這派兵器的程序明文規定著,您就是罵死下官,下官也沒這個權利呀。”
六安侯脾氣雖躁,但也不是不講理的人。
他認真想了想,一巴掌拍斷了參議辦公的桌子:“那你上摺子,讓上面趕緊的給你派個上峰來!”
“是是是。”參議忙不迭聲的答應了。
第二日他就上了個摺子,要求朝廷趕緊的派個雜造局管事來,順便把六安侯拍壞的桌子錢給報了上去。
雜造局,本屬於軍需處管的,是建元帝為了分權,把這個部門專分了出來,自己握著。
早朝上建元帝翻著摺子,衝著六安侯瞪了幾眼。
武將那一排空蕩蕩的,信國公請了病假,淮陽侯也請了病假,魏國公小紈絝三天打魚兩天曬往,宋國公在邊境打仗。
臨江侯雖立在那裡,卻是像打了霜的茄子,無精打采。
只有一個六安侯,依舊雄赳赳氣昂昂的站在那裡,一點被皇帝怒視的自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