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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她手裡送出去的青桃,倒是又回到林姝身邊伺候,楊氏竟也沒說什麼。
許是楊氏被林樂同的斷腿給震懾住,或者忙著照顧她那被宗韻凡打成重傷的侄子吧?
暗香見林嫣沒提起興致,又說道:“剛奴婢看見曹夫人又來見大夫人了,沒打聽出來什麼事兒。”
林嫣來了精神:“曹夫人多久沒上門了?”
暗香答道:“倒是有十幾天了。”
大夫人竟也不去大老爺跟前伺候了,就是大爺過去請安也是不苟言笑。
府中上下都以為她是因為林樂同才變了性子,只有林嫣屋裡的人知道是怎麼回事。
暗香見林嫣又躺了回去,笑:“剛郭護衛讓奴婢給姑娘捎個口信。”
林嫣眼皮動了動,卻沒有抬頭細問。
暗香接著說道:“郭護衛說姑娘若是悶的慌,不如去福鑫樓坐一坐。今日樂康公主大婚,正從福鑫樓底下過,咱們不如去瞧個熱鬧。”
林嫣心裡一動,耳根可疑的紅了起來,她點頭:“國公爺不讓咱們府上同臨江侯府來往,可是公主大婚這麼熱鬧,不看有些可惜。”
她站起身,喊過來幾位丫鬟,問誰要跟著去。
紅裳不愛出門,自然是守著院子;暗香剛從外面回來,熱的一身的汗,也不願意再往外跑。
最後還是疏影和綠羅兩個常貼身伺候的跟著。
景河西街果然被人群堵得過不去,宮裡甚至出動了御前軍出來維持秩序。
林嫣的車架到了路口就走不動了,從宮裡出來的送婚隊伍吹奏著喜樂越來越近,人群開始騷動起來。
林嫣在車子裡都能聽到百姓的討論:
“昨天鋪妝你來了沒有?我的乖乖,這頭的都進侯府了,那邊宮裡還往外搬東西。”
“真的?這侯府真是福氣,娶了個公主。”有人羨慕不已。
又有人沉靜的說道:“咱們若是能有這造化,那自然是福氣。可是那些高門大戶就不一定樂意了。”
這倒是個有點見識的,林嫣掀開車簾一角望去,人頭涌動看不清誰是誰。
她又悄悄的放下帘子,突然聽到外面一陣騷動,還未來得及反應,郭立新就瞅准了機會駛進了旁邊一個直通福鑫樓後門的小道。
林嫣問道:“外面怎麼了?”
好好的人群怎麼往別處流了?
郭立新扭頭:“似乎送嫁的隊伍誤闖進一個人,趁著大家過去看熱鬧的空兒,屬下轉彎進這條近道。”
這樣也行?
林嫣好想去圍觀熱鬧呀,可是想想福鑫樓里有個人在等她,只好打消了這個很八婆的念想。
她一邁進福鑫樓,就感覺今天裡面空蕩蕩的。
也對,能坐的上福鑫樓包間的非富即貴,全都被臨江侯府請去吃喜宴去了。
林嫣有些奇怪墨寧作為大皇子,不在宮裡給樂康送嫁,為何約她這裡來。
她才抬頭掃視一圈環境,就感覺樓上有間雅間門口一個身影一閃。
林嫣揉了揉眼睛,總覺得有些眼熟。
茶博士迎了上來,林嫣也是熟客了,早前貴客也都安排好,她直接領著林嫣去了墨寧常去的那就雅間。
林嫣一腳邁進去,嘴角上咧著,邊彎腰行禮邊道:“殿下不去給公主送嫁嗎?”
“哎呦,林七姑娘這麼大禮,咱家不敢當。”屋裡那人迎了上去。
林嫣臉一沉,抬眼見是閆福榮,心裡咯噔一下。
閆福榮笑眯眯的望著變了臉色的林嫣:“林七姑娘,別來無恙。”
林嫣回頭喊郭立新:“郭護衛聽的是殿下的命令,還是閆公公的。”
郭立新也傻了眼,心裡一萬匹馬奔奔騰而過。
明明是寧王府傳來的訊息好不好?明明是寧王常用的那種暗號好不好?
誰能告訴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種坑王妃的事情,元兇真的不是他!
146你算老幾?
閆福榮掃視了眾人一圈,笑道:“林七姑娘何必發脾氣呢?是老奴請姑娘來的,殿下並不知道,你也別為難郭大人。”
林嫣面色不虞,這個閆福榮一向看她不順眼,今天又私傳墨寧口信。
她目光沉沉的盯住閆福榮:“閆公公今日讓我來,有何指教?”
說著,她邁進了房間。
身後的疏影和綠羅閃身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兩人十分忐忑的對視了一眼後,分別在林嫣左右垂手低頭,時刻警惕閆福榮做出不利於自家姑娘的事情。
閆福榮冷笑一下,待林嫣落座,他也坐了下去:“咱家說話不會彎彎繞,今個兒就開門見山。”
林嫣拿袖子掩住雙手,垂目在底下下玩繞手指的遊戲,對閆福榮的話似聽非聽。
閆福榮也不在乎,繼續道:“咱家是來求姑娘,離寧王殿下遠一點的!”
在滄州他就看出不對勁來,提醒了寧王一句,誰知道直接被送進了小院子養老。
寧王可以不信任他,但是他不能對不起先後。
楊氏一門在庚子之變中全軍覆沒,侯府被建元帝打著慈悲的名義給了一個旁的不能再旁的旁支。
閆福榮雖沒有聽楊皇后說半句信國公的不是,可自那往後對國公夫人沈氏冷了許多。
直到沈氏與林禮決裂搬去莊子上,楊皇后才又過去看了兩回。
每次兩人都是關在屋子裡,嚴禁任何人靠近。
楊皇后回宮的時候,眼睛都是腫著的。
沈氏是沈大將軍唯一的閨女,大將軍也折在那場宮變里,閆福榮可以原諒沈氏。
可是林嫣算什麼?
她再是六安侯的外甥女,沈氏的孫女,身上流的依舊是林禮那種背信棄義東西的髒血。
楊皇后肯定也是不願意的,否則自那之後怎麼不再提將林嫣定為兒媳婦的話了?
閆福榮見林嫣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么蛾子。
他沉了沉目光,又道:“林姑娘可聽見咱家的建議了?”
林嫣抬起頭,瞟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公公是以什麼身份來朝我說這種話的?”
是寧王派來傳話的?還是仗著自己伺候過先皇后就奴大欺主?
閆福榮笑了笑:“咱家這也是為姑娘好,也怪你年紀小,不知道當年那些舊事。”
舊事不就是庚子之變!林嫣肉眼不可見的撇了下嘴。
建元帝登基,是踩著先太子的屍骨上的位。
為了成就他的欲望,當年京城血流成河,他的皇位是用眾人的屍骨壘成的。
那些屍骨,不但包括太子一系,還有建元帝自己的主力。
沈大將軍、魏國公、濟寧侯一門、宋國公的次子…當年隨著高祖殺伐四方的勛貴們,隕落大半。
整個朝廷元氣大傷,以至於開國幾十年了,邊疆的韃子、北疆的前朝叛軍,都還是個隱患。
建元帝空有野心,卻沒有能力。
若不是靠著還健在的幾個老臣,誰知道大周朝還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