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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曉敬掙脫開她,眼睛發紅:“為什麼不能說?就因為他是皇后的侄子,就可以為非作歹不受懲罰嗎?”
林嫣很想一巴掌招呼他臉上,還好意思說別人為非作歹。
林嫣深呼一口氣,說道:“單大人魔障了,好好休息一晚上,明天說不得就好了。”
她頓了頓:“這種事情最好不要嚷嚷出來。正如你說的,誰讓他是皇后的侄子呢?”
對不起了周世子,實在你也不是好東西,這鍋真就你背著合適。
林嫣心裡默念了幾句,終於擺脫單曉敬的糾纏疾步回了墨寧呆的小院子,這才有些安心。
院子裡贓物已經分發完畢,董會章還立在上房門口不停的偷偷擦額頭熱汗,心焦的等著墨寧最後的發落。
墨寧左手拿玉環磕著案幾,右手扒拉著從林嫣手裡沒收攢盒裡的瓜子。
等到董會章擦汗的帕子都能擰出水來,墨寧終於發話:“該宵禁的宵禁,該盤查的盤查。不要讓我再聽到滄州出了什麼飛賊!”
董會章終於鬆懈下來,王爺這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他的官帽保住了。
他趕忙表態:“下官必定鞠躬盡瘁,銜糙結環…”
話還沒說完,墨寧揮揮手:“回去吧,少說廢話多做事。”
董會章連聲謝恩,屁顛屁顛的往外走。
路過林嫣身邊,還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林嫣微微一避讓,順口問了句:“飛賊可捉到了?”
董會章搖頭:“飛賊看事情不妙,早跑來,李侍衛都沒追上。”
還真有飛賊,林嫣又問:“那你不戒嚴城門?”
“戒嚴了,這半天除了周世子的人馬,連只蒼蠅都沒飛出滄州。”董會章說完,見林嫣似笑非笑,心裡一動。
他試探著問:“燕公公莫不是認為飛賊混進了周世子的隊伍?”
林嫣打著哈哈說:“我可什麼都沒說,董知州再見。”
她決定回京後就給淮陽侯世子點一盞長明燈。
正愁怎麼善後,周世子就來了;剛胡謅了幾句想讓單曉敬想歪,飛賊就出現了,同時周世子霸氣出城。
再沒有如此湊巧的事情,老天果然厚愛她。
林嫣似乎有了極大的信心,拜別深陷惶恐的知州董會章,朝後院走去。
墨寧選的這個小院子,在督察院西北角,罩房緊挨著後巷,很是寂靜和偏避。
估計是方便他的侍衛們神出鬼沒不被人注意。
此刻自然也便宜了林嫣。
因著督察院插手了飛賊的案子,門口還聚集些領完贓物沒有及時回家的丫鬟媳婦。
再說了,萬一被單曉敬或者其他人發現大晚上林嫣鬼鬼祟祟的出門,那就不妙了。
林嫣望著三丈高的牆頭犯了難,周圍連棵能爬的大樹都沒有,那些侍衛們是怎麼飛上去的?
她繞著緊鄰後巷的圍牆來回走了好幾圈,天都要黑透了。
盯著她的郭立新有些著急,照著這個速度,天亮了林嫣還在圍牆底下徘徊呢。
郭立新隱在暗處,目露精光四處查看,直到發現牆根底下那堆老高的柴禾,於是不動聲色的朝著那裡打出了個東西。
柴禾發出“乓”的一聲響,林嫣嚇了一跳,以為有人來了。
等了一會兒不見人影,林嫣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還好是堆柴禾,估計沒放好掉了一根,林嫣擦了把冷汗回頭繼續望著圍牆發愁。
就在郭立新幾近絕望,嚴重懷疑林嫣智商的時候。
林嫣終於咧開嘴,一嘴白牙在黑夜中閃閃發光,起步朝那堆老高的、都快沒過牆頭的柴禾走了過去。
她手腳並用,敏捷的爬上柴禾堆制高點,警惕的往身後看了一眼。
郭立新呼吸一停,以為林嫣發現了自己。
誰知道林嫣看一眼就是真的只看一眼,隨後騎在牆頭上發呆。
怎麼下去?牆那邊又沒有堆老高的柴禾。
郭立新約莫是想到了原因,深吸一口氣再深吸一口氣。
怪不得王爺讓盯著林嫣,能幫就幫呢,女人還是適合在內宅里廝殺。
殺人綁票、爬牆登高的活,留給男人吧。
郭立新悄悄拾起一棵散落的木頭,朝著林嫣後背就扔了過去。
林嫣聽到身後有風聲,還沒回頭就被一個黑影打中,一時沒有坐穩摔了下去。
030審訊
“啊……!”
林嫣的哀嚎聲驚動了黑色中的覓食野貓和貓爪下逃生的耗子,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她捂著生疼的背,又揉揉了可能摔破皮的胳膊肘。
好在能走能蹦沒什麼大礙,林嫣不疑有它,只好對著圍牆罵了一聲“娘”,然後一瘸一拐的朝城南方向去了。
蹲在牆那頭的郭立新聽著林嫣的腳步漸漸消失在南邊,這才鬆了一口氣翻身越過圍牆追去。
林嫣到二蛋家的時候,林修和已經醒了。
朱月蘭三天沒有給他水喝沒有給他飯吃,最後又餵了些迷藥。
他的身子虛弱,對藥力的抵抗也就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此刻丁殘陽給他餵了碗稀粥,又把浸過冷水的臉巾給他敷上。
畢竟是練武之人,沒多久便醒了。
他一睜眼看見丁殘陽,先把目光放到了對方腹肌和手上虎口處,呆看清也是個練武之人後瞬間就要跳了起來。
但是身體虛的太久,沒等跳起來眼睛就開始冒金星,站不穩又躺了下去。
丁殘陽冷冷看了他一眼,直言說道:“我是受燕七委託救你的!”
林修和頭暈眼花中聽到“燕七”兩個字,心又提了起來。
這是林嫣開玩笑,說將來行走江湖時要用的化名,“燕”通“嫣”,她又排行第七而得名。
這事難道還驚動妹妹了?
林修和等了一會,眼前星星消失的差不多了,才打量起這間簡陋的茅糙房。
一榻一桌一碗一凳,以及樂呵呵忙前忙後的一個布衣圓臉少年,倒真應上了聖人“飯疏食飲水,曲肱而枕之”那句老話來。
林修和重將目光轉向丁殘陽,對方正在一點一點的擦拭那把已經可以做鏡子的刀。
他很想問問林嫣眼下是不是也來了滄州,接過醞釀半天出口的話竟是:“你這把刀有名字嗎?”
“無名。”丁殘陽道:“隨便買來的一把而已,能殺人就行。”
林修和一時不知道怎麼回應對方的話,心裡先下了結論:這是一個以殺手作為職業生涯的破落刀客。
可是如今戰亂停了三十多年,正是風調雨順的太平年,朝廷允許這些江湖幫派的存在嗎?
林修和索性靜默下去,靜靜的看著丁殘陽擦他那把寶貝的大刀。
忙前忙後終於燒好一壺水的二蛋,拿起家裡唯一的一個碗倒上熱茶,遞給林修和,很熱絡的問:
“你跟燕七爺什麼關係?等會他估計揪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