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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皇后聽了內侍的回稟,氣的袖子一掃,打落了建元帝書案上的琉璃鎮紙。
破碎的琉璃四處飛散,其中一塊甚至彈到了內侍的額頭上,頓時破皮流出血來。
內侍嚇的跪了下去,大氣不敢出。
半響,周皇后咬著牙說道:“那什麼西戎的皇子,派了侍衛好聲好氣護送到驛站去。至於那個什麼綠羅,關到景福宮去!”
所謂景福宮,名字起的吉利,可惜地處整個皇宮的西北角,偏僻冷清,前朝實際用途為冷宮。
墨家入主上京城後,當時景福宮裡還關著前朝皇帝兩個失寵的妃子。
高祖忌諱,一直沒有派人修繕。
後來那兩個冷宮妃子死了,景福宮空蕩蕩變成了一座空殿,連個打掃的宮女都沒有。
既然林嫣不進宮,那就拿著她的丫鬟說事。
綠羅也不慌張,施施然跟著領路的人朝西北角走去。
周皇后自然不會多花心思在一個婢女身上,她急忙招周旻進宮商議。
建元帝一遇刺,周皇后就拿了自己的手令,強行從刑部將周旻帶了出來。
建元帝沒有消息,比有消息還可怕。
周皇后等不及,怕建元帝不知道什麼時候從背後冒出來,對天下宣令自己的罪狀。
既然想要至高的權利,周旻說的沒錯,不能再向之前一樣裝模作樣掩耳盜鈴。
她要抓緊這時間差,將整個上京城迅速掌握在自己手裡。
哪怕寧王返京,到時候也無回天之力。
眼下林嫣敬酒不吃,她只能給寧王府一杯罰酒了。
她在宮裡忙活,墨寧那裡自然也得到了消息。
如今兩邊拼的就是一個速度。
張傳喜小心翼翼的說道:“宮裡派人請了三個王府的家眷進宮。如今蜀王和魏王夫婦全在嚴妃和季妃宮裡。”
墨寧拳頭緊握,冷冷問道:“咱們府上呢?”
“咱們王妃也接了指令。”張傳喜貓著腰小聲答道,又偷偷瞄了墨寧一眼。
墨寧兩眼一瞪,一拳打在桌子上:“婦人!立刻傳令,從密道進京!”
他既然能從密道里把建元帝綁出來,自然也能再從密道里回去打周皇后一個措手不及。
張傳喜撇了撇嘴:“王妃娘娘沒有進宮,因為中途西戎六皇子攔了車架,娘娘聰慧過人,直接來了個狸貓換太子。”
“……”
說話能不能別大喘氣!
頂著墨寧的怒視,張傳喜說道:“奴才不明白,為什麼不將王妃娘娘一起帶出京城。留她一個在京里,太危險了。”
這麼調皮的王妃若是沒了,以後他伺候誰去?
墨寧氣道:“是本王沒有想那麼細。”
被仇恨蒙蔽了雙眼,以為上京城內有六安侯和魏國公府護著,周皇后還不至於敢動寧王府。
畢竟他要回京了,周皇后承受的起嚴重後果嗎?
墨寧又咳嗽起來,差一點喘不過氣去。
八寶閣里,建元帝睡覺的寢殿,有一條直通京城三十里之外的密道。
當初大楚皇室就是從這條密道里逃出去的。
首先進宮清場的是墨寧的外祖老濟寧侯侯,自然也知道了這一條密道。
後來庚子之變,知道這條密道的高祖、貴妃、廢王都做了古。
老濟寧侯也曾經告訴過墨寧的母親楊皇后,不知道為什麼獨獨瞞下了建元帝,許是那時候對自己這個涼薄的女婿,就本能的不信任了吧。
墨寧利用這條密道將建元帝搬出來,一是為了救他,不讓周皇后得逞;二就是讓周皇后自己亂了陣腳,自己作死。
大周的天下,是他和建元帝的角逐場,與他人無關,墨寧實在討厭周皇后那一套裝模作樣。
他也不想讓林嫣以後也要同周皇后虛以逶迤。
結果,周皇后還是對無辜的林嫣下手,實在是大意了。
墨寧咳完,從腰上解下羊脂玉環交給張傳喜:“你跑一趟吧,帶著西郊那些兵力悄悄進京同王妃匯合。”
288黎明之前(2)
皇宮裡,周皇后和周旻也在緊鑼密鼓的商議怎麼能一舉拿下上京城。
周旻分析道:“如今咱們手裡沒什麼大臣,只有個內個大學士,其餘的都在隔岸觀火。
還有嚴相和孫相,更不可能跟咱們一條心。
劉相都上書告老還鄉過,到時候姑母直接批了就是。
大雪已經停了,這就是好兆頭。
侄子提議今天晚上動手,先屠了寧王府,再將那個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家裡給屠了,基本上就能震懾群臣。”
周皇后有些害怕:“屠?太血腥了,且不說不得人心,寧王在外得知消息怕也會另生是非。還有六安侯府和魏國公府,那個昌平候也不是個好的。”
這麼一算,淮陽侯府有什麼呀?
一窮二白,就想翻天覆地,周皇后心裡突然打起了退堂鼓:“不如直接宣告萬歲駕崩,抱著四皇子登基。”
總比屠殺大臣之家好聽些。
周旻微微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姑母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還在乎什麼血腥不血腥。”
當務之急,震懾群臣,趁大家都沒有反應過來,直接偽造詔書,抱著四皇子登基。
到時候已成定局,寧王再有動作就是謀逆。
周皇后還在猶豫,周旻已經站起身:“姑母從來認為我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過了今個兒,姑母就知道侄子的重要性了!”
他伸出手:“姑母,萬歲調令全京軍隊和西山大營的虎符,請交給侄子。”
周皇后心裡慌張,捂著胸口說道:“這些東西不在我這裡。”
周旻皺眉:“不在您哪裡?在誰那?”
建元帝失蹤都兩天了,周皇后竟然還沒將這些重要的東西拿到手?
姑母不是一向自翊精明嗎?
每每訓斥起母親來,總是急嚴令色,一到關鍵時刻,原來根本不擋事。
周旻心裡不禁有些看輕周皇后,對其態度也不似之前恭敬:“姑母還是將這些東西找來,不能掌控全京的武裝力量,一切都是白費力氣。”
“我,我去找一找。”周皇后急匆匆站起身。
腦子裡還在迴蕩著周旻的建議“屠城!”
這怎麼可以?
她是要讓群臣和百姓心服口服,這樣才能如前朝女皇帝一樣名留青史。
屠城?
那她成了什麼?
周旻到底年輕,戾氣太重,應該還有更好的法子。
可是周皇后如今無人可用,身邊只有這一個侄子。
她在建元帝的書案上翻箱倒櫃,就是找不見虎符等物,到底藏在了哪裡?
越找不到越著急,越著急就越找不到。
周皇后將書案上那些地方遞交的新年賀喜摺子直接掃落在地上,又拉出抽屜翻看。
依舊沒有虎符。
周皇后垂頭喪氣坐在椅子上,望著眼前的狼藉對周旻道:“沒有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