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頁
呀,忘了數到第幾塊了。
林嫣暗咬了下牙齒,有些生氣的抬起頭怒瞪林禮。
又不呵斥趙氏落井下石,又不立三房林樂昌做世子。
早不該來往的人家,到這會兒說有什麼用?
還打擾了她數地磚。
剛才數到雙數還是單數了呢?
林禮眼中驚訝一閃而過,這個丫頭怎麼突然就生氣了?
可不能再惹惱她,誰知道又要整什麼么蛾子,國公府如今可是擔不起半點風波了。
福鑫樓雖然將李顯尚樂康的消息排了第一;可是國公府的笑話,還在第二掛著呢。
林禮擺了擺手:“回去吧,沒事繡個花拈個針,有點女孩的樣子。”
他怎麼聽說今天林嫣又溜出去了。
林嫣道了個萬福,扭身就走,一出屋門,見林大立在那裡。
她想了想問:“祖父屋裡地磚一共多少塊呀?”
問的林大一愣一愣的。
國公爺屋裡的地磚?誰注意那個。
林嫣一看他二丈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白眼一翻,帶著綠羅走了。
林大暈暈乎乎的進了書房,對林禮道:“七姑娘問奴才您書房裡的地磚有多少塊?”
林禮一凜,站起身。
他其實是要問王氏有沒有問林嫣什麼話,只是聽說了花廳里的風波,又見林嫣那副樣子。
王氏定是沒有來得及套林嫣的話。
當初沈氏繞過他同臨江侯府交換了婚書,林禮就有些猜測。
臨江侯家明明因為被六安侯府暴力退婚,鬧了個沒臉。
而王氏這次來明著送喜帖,卻暗地裡催著趙氏將幾個姑娘叫出來看看。
看什麼?
是想找林嫣套什麼東西吧?
林禮走出案幾,踏著地磚來回走了幾步,回身問林大:“她問這個話時,是什麼表情?”
林大仔細回想了一下:“很生氣,又猶豫了一下。後來見奴才不知道,翻了個白眼走了。”
猶豫了一下!
林禮用腳丈量了幾下書房地磚,莫不是當初沈氏的東西,藏在了哪一處屋子的地磚之下?
那個莊子,他可是翻了一遍;遣散的人也是悄悄的查了很久都沒有收穫。
就是林嫣,若不是確定她手裡沒東西,也不會一扔莊子上多年。
林禮將整個信國公府的院落在腦子裡過了一遍。
三房不一定會有,否則林嫣不會冒著被看穿的風險問林大這個問題。
大房、二房…自然也不可能。
林禮長舒一口氣:“林大,找幾個瓦匠來,我要重新翻新幾間屋子。”
林嫣自然不知道,自己不過單數雙數的數了下地磚,會引著林禮往左里想。
她走出林禮的院子,長伸了個懶腰,打哈欠的嘴還沒合上,就看見疏影匆匆走過來。
“嘛呢?”林嫣喊了一聲。
疏影抬頭看見林嫣和綠羅兩人,笑著走過來:“二夫人身邊的安歌在咱們院子裡。”
林嫣皺了皺眉頭,疏影上前扶著她邊走邊說:“安歌姑娘說五姑娘不礙事,休息幾天就好。二夫人想謝謝姑娘您救了她,準備請你明日過二房吃頓便飯。”
吃便飯?
“就因為我把林嫻扔回去了,二伯母就請我吃便飯?你信嗎?”林嫣問疏影。
疏影搖頭表示不信。
林嫣又回頭問綠羅:“你信嗎?”
綠羅一笑,也搖頭。
“宴無好宴呢。”林嫣拉長了聲音,高聲喊了一聲。
誰愛聽見誰聽見去,真是糟心。
一個府里的親人,連說個話都要三思再三思,小心再小心。
累不累?
拐個彎就進了三房的院子,老遠看見安歌立在廊下,正笑著同暗香和紅裳說話。
林嫣還沒近前,就笑問:“俗話說的好,無巧不成書。今個兒我都能編成本書了。”
眾丫鬟立正站好,安歌笑了笑,問:“七姑娘,什麼高興事要寫成書?”
林嫣笑著往紅木躺椅上一趟,伸手從矮凳上拿起了裝滿瓜子的攢盒。
“不是好事嗎?剛進府那兩天沒人理會,今個兒倒是你趕著我我趕著你的。大伯母那兒會客想起傳我過去;午間睡醒祖父又找我說話;剛回來,安歌姐姐就來傳,說什麼二伯母要請我吃飯。”
林嫣噼里啪啦,夾棍帶棒,一打一大片。
安歌臉上依舊笑著:“那幾天不是怕姑娘您剛進府,要收拾東西。”
“得,也別哄我。”林嫣吐了顆瓜子皮:“回話去吧,萬沒有接了大伯母的請,卻推了二伯母的。明天幾時呢?”
“不急,晚宴酉時才開。”安歌說道。
“嗯。”林嫣從鼻子裡嗯了一聲,開始專心的嗑瓜子。
單顆,寧王是斷袖;
雙數,寧王不是斷袖。
就不信磕完這一攢盒的瓜子,還沒個結果!
103分賞
安歌臉上眼看著就掛不住笑,行了個禮趕緊回去復命。
這位七姑娘,果然如長房拂冬姑娘說的那樣,傲慢無禮、目空無人。
到了楊氏正房門口,安歌深呼了一口氣揉了揉臉頰,這才重又換上一個笑意吟吟,進了屋子。
“回夫人,七姑娘已經同意了。”安歌回了話,垂手立在一旁靜靜等楊氏開口。
楊氏撿著佛豆問:“可說什麼了沒有?”
安歌面上泛起一層尷尬之色:“倒沒說什麼,不過七姑娘剛從國公爺書房出來,有些心煩。”
楊氏抬眼看了安歌一下:“是不是懟了你兩句?”
安歌忙道:“主子數落奴婢,那是應該的。”
楊氏復又低頭,沉吟了一番:“你說七丫頭,去了國公爺的書房?”
安歌便將她在三房等了有一陣,林嫣心煩意亂進院子夾槍帶棍的話,一五一十的說了。
楊氏默不作聲,一盞茶的功夫,終於吩咐道:“把明天宴請的菜單拿出來我看看。”
“讓安蘭去侯府把小侯爺也請過來。還有茂兒和德兒,別光顧著讀書寫字。兄妹幾個一起聚上一聚,免得七丫頭又抱怨什麼沒人搭理她。”
隔著窗子,林姝見正房裡進進出出的丫鬟不斷,又有大廚房的廚娘進來又回去,笑眯眯的顯然是得了賞。
她放下抄寫了一沓的佛經,問紅杏:“母親屋裡莫不是有宴請?”
紅杏出去轉了一圈,再回來就說道:“是有宴請,就在明天傍晚。請的人是三房的七姑娘、兩位爺和…小侯爺。”
她聲音越說越小,最後都不敢抬頭看林姝的臉。
“小侯爺?”林姝猛的站起身,面上血色褪了個乾淨:“你說林嫣和小侯爺?”
見紅杏點頭,林姝牙齒咬的緊緊的,指甲將手掌掐出了深深的印子。
半響,她如斷了線的木偶脫落在椅子上,凝望著桌上那盆翠綠的虎葉蘭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