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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剛過去幾天,消息都還沒傳出來呢!
那邊林嫣又扳起一根手指:“第二,所謂晨昏定省。《禮記》有云:凡為人子之禮,冬溫而夏清,昏定而晨省。說的是侍奉父母,晚間服侍就寢,早上省視問安。”
“我幼年喪母,教養於祖母膝下。
祖母最是守禮守節,當年被妾室逼到莊子裡都不忘記教養我規矩。”
說著林嫣似有若無的看了眼趙氏。
趙氏臉一黑。
妾室,指的不就是林樂同的生母,大前年剛去世得老姨奶奶?
林嫣這話實在誅心,讓趙氏忍不住又記起自己嫁的是個賤婢生的庶子。
林嫣翻了個白眼,接著說:“可惜教養我的母親和祖母俱不在了,每天卯時我都早早起來,去正院祠堂給兩位長輩擦拭牌位,以示請安。若這還被人說不孝,我可不認!”
趙氏一沒有生恩二沒有養恩,妄想著讓她來長房晨昏定省。
哪來那麼大臉!
“反倒是對著那些心懷叵測,一日也沒有教導過的人磕頭行禮,才是真正的大不孝!”
林嫣語氣冷清,拋擲有聲:“我身為一等信國公府家的嫡孫女,決不能失了骨氣!”
趙氏臉頰一抽搐,下意識的向後靠了過去。
“第三,”林嫣緩緩又開了口。
王氏卻猛的站起身:“沒什麼第三了!”
她指著林嫣:“長輩說你兩句,你倒整出一套的反駁之語來。還一、二、三!這就是你的知書達禮嗎?”
林嫣歪了歪腦袋,避開了王氏的那跟手指:“第三,有理不在聲高。夫人您色厲內荏,所謂哪般?”
她也站了起來,這半年小身板長高了不少,比嬌小的王氏還高了半頭。
林嫣居高臨下:“在別人家指手畫腳,夫人您的知書達禮呢?”
“你…你…”王氏結結巴巴,說不出話來。
她錯看了林嫣。
這就是個忤逆犯上的野丫頭!
跟她出門的心腹趙四家的,一看主子吃了虧,仗著趙氏也恨林嫣,這屋子裡又都是趙氏的人。
她往前一站,滿臉的橫肉直打顫:“你一個小姑娘家敢對二品的侯夫人不敬!還不賠罪!”
“啪!”一聲響。
趙四臉上挨了一巴掌,臉色頓時有些發懵。
誰也沒看見林嫣身後的疏影什麼時候出的手。
疏影胸脯起伏,氣鼓鼓的說:“你是哪裡來的奴才,也敢嚇唬我們家姑娘?”
在自己家若是讓姑娘被別人欺侮了,簡直有辱她疏影的威名。
嗚嗚…捂臉,這老奴才臉皮太硬,震的手疼,看來以後還要多練練力氣。
趙四家的氣得眼紅,又怕真壞了王氏的名聲。
她轉而對趙氏道:“趙夫人,這就是你家丫鬟的規矩?”
不等趙氏說話,林嫣就把疏影拉回身後,冷笑:“這是我丫鬟的規矩,怎麼著?”
她轉向王氏:“臨江侯夫人在別人家做客,也這般肆無忌憚的教訓人家姑娘,慣著自己的奴才衝撞人家主子嗎?傳出去,您的臉上是能貼金呢還是有光呢?”
她其實很想問一句,您的臉到底有多大呢?敢在別人家橫。
王氏一甩袖子,鐵青著臉,招呼都沒同趙氏打一聲,就帶著趙四家的直愣愣走了。
林嫣整了一出事兒,看也不看趙氏一眼,也帶著自己的丫鬟耀武揚威出了門。
果然沒白來一趟。
慡!
這種揚手就打臉的感覺,果然慡快!
希望大伯母以後多多給機會,多領幾個極品來給她解悶。
門口候著得拂冬等長房丫鬟,再看向林嫣的目光時,都夾雜著敬畏。
原來七姑娘,是這麼彪悍的存在。
誰說她衝動沒腦子的?
剛才那反駁的話,句句有理有據,甚至還引經據典。
趙氏被林嫣這一鬧,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她在公府後院一言堂了多少年,真的沒見過像林嫣這麼…
這麼…
她想不起什麼詞來形容,一整天捧著頭都不在狀態。
花廳里的事情,瞬間像長了翅膀般飛的全國公府上下都知道了。
楊氏在屋子裡聽了安歌的回稟,手裡的念珠越轉越快。
半響,她往西廂方向看了眼,從鼻子哼了一聲:“連林七什麼樣都沒摸清楚,就妄想踩著她的肩膀往上爬。”
安歌垂著頭,沒敢接話。
五姑娘自來厭煩夫人教誨,同長房夫人親近;庶姑娘林姝倒是玲瓏心竅,可惜點子不正。
就拿這次說,六姑娘肯定知道五姑娘身子的異樣,還慫恿著她跳什麼胡旋舞。
真的在眾貴女面前出了丑,難道六姑娘就得了好了?
一家子姑娘,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道理都不懂,還自作什麼聰明?
楊氏站起身問了句:“五丫頭身體如何了?”
“回夫人,肚子裡的東西全清出來了。”安歌小聲說道:“養上一個月也就無事了。”
楊氏點了點頭,又問:“你說王氏來,真的只是為了送喜帖?”
安歌笑:“臨江侯家的事情,不比咱們家少。咱們家不過受些口舌上的是非,她們家可是正兒八經有個流放的前世子。”
所以王氏帶著喜帖四處炫耀,希望得到別人認可,也是能理解的。
“不對。”楊氏沉吟著:“送喜帖就送喜帖,叫七丫頭過去做什麼?”
難道砸臨江侯家門的不是林嫣的舅舅?
當街甩李嘯一鞭子的不是林嫣?
在京里丟大臉的不是臨江侯家?
王氏,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心大?
100人心
往日裡她來,都是林嫻主動往前湊,可沒見王氏特意叫出過其它女兒。
“隨她打的什麼算盤,跟咱們這一房有什麼關係?”安歌道:“想著壓制七姑娘,最後吃虧的卻是她自個兒。”
安歌不信,今天的事情傳出去,王氏在天家那裡還會有好印象。
憑她家尚什麼公主,天家會喜歡這種拎不清的親家?
她還能在公主面前擺上婆婆譜?
“七丫頭呀。”楊氏嘴裡喃喃了一聲:“這孩子,說起來,同我倒是很有緣分呢。”
安歌雖然年紀輕,但自小伺候楊氏,自然聽明白了主子話里的感慨。
老夫人沈氏的父親沈大將軍,與濟寧侯府私交特別好。
可是……此濟寧侯非彼濟寧侯……
安歌有些拿不準楊氏的意思。
“轉眼天兒就熱了起來,濟寧侯府那邊冰可買齊了?還有茂兒,讀書讀書,讀的都不進府來看他娘了。”楊氏並沒有把剛才的話題進行下去,而是轉到了弟弟和兒子身上。
安歌隨即笑答:“大爺正準備來年的春閨,若是中了,夫人不也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