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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鈴鐺自是不肯,知道自己被玩弄了,但她不甘心,避著陶廣倫偷偷生下了孩子,並帶著孩子找上陶家,就算不能登堂入室,也要敲一大筆錢。

    後果自然不必多提,陶廣倫本就身出名門,會跟阮鈴鐺在一起不過是男人骨子裡的劣根性發作,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罷了,真讓他將一個jì女娶回家,那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至於孩子,家裡已經有兩個婚生子,壓根就看不上一個私生子,還是個出身極差的私生子。

    究根結底,這對父母,一個風流成性,一個貪幕虛榮,倆人都不是什麼好貨色,偏偏可憐了阮澤,沒能投個好胎。

    沒能從陶家得到任何好處,還多了一個拖油瓶,並且因為生下拖油瓶的緣故,她的行情早已不如最初,想要從頭再來都不太可能,這讓阮鈴鐺對這個孩子不止沒有任何感情,反而又是痛恨又是厭惡,哪怕這個孩子是她的親生兒子。

    阮鈴鐺甚至做出過遺棄孩子的行為,可惜被好心人發現並報了警,這種遺棄嬰孩的行為是被嚴令禁止的,阮鈴鐺被帶到警局嚴厲教育了一番,考慮到孩子還需要她養就沒對她進行拘留,但鑑於她有遺棄孩子的黑歷史,警方對她的關注卻提高了一些,若是她再遺棄孩子肯定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阮鈴鐺本性就是欺軟怕硬的,被帶到警局教育一番後,她就沒敢再做出將孩子丟掉的行為,但對孩子也好不到哪裡去。

    沒有錢,沒有工作,又習慣了吃軟飯沒有一技之能的她只能撿起了老本行,但她的價值卻早已沒最初那麼值錢了,只要給錢,她甚至什麼都做。

    賺到錢後她租了一間一室的房子,孩子基本上隨便扔,只要時間到了餵他一口吃的就行,更多的就別指望她能發什麼善心了。

    阮澤在這樣的情況下能長大還真是有夠命大。

    可這一間小小的出租房逐漸變成了阮鈴鐺接客的地方,只要有生意她都會帶客上門,小小的阮澤從小就目睹了各色男人出入他家的場面,如果那個出租屋能稱之為家的話,一些有怪癖的客人甚至還會對他進行言語上的侮辱,以及偶爾想要對他動手動腳,但都被他機靈的躲了過去。

    出租房只有一間臥室,自然是歸阮鈴鐺的,阮澤從懂事起就沒住過房子,都是在客廳隨便湊合,家裡又髒又亂,空氣都是污濁不堪的,阮鈴鐺做那等事幾乎從來不避諱阮澤的存在,甚至有阮澤在她還會更興奮。

    家務全都是阮澤在做,阮鈴鐺對他卻還是動輒打罵,就連做了那等事的床單都是阮澤收拾,只要一點不合阮鈴鐺的心意,她就要發脾氣,她的心性可以說在日漸一日中已經扭曲了,阮澤就是她的出氣筒。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阮澤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沒有長歪,附近的住戶有好心的都會暗中接濟他,在他餓肚子的時候將他帶回家給他吃一頓飽飯,那些正確的價值觀差不多都是從對他抱有善意的人那裡得來的。

    但也僅於此了。

    長此以往,阮澤不止內心變得極其冷硬,還有了嚴重至極的潔癖,他的潔癖嚴重到不止看到髒東西難以忍耐,甚至有很嚴重的生理反應,像是嘔吐,抽搐,顫抖這些都有過,給他的生活帶來了極大的不便。

    到了年紀,他想要上學,可從阮鈴鐺那裡討錢的難度可想而知,阮鈴鐺心情好了倒是會施捨一般的給他錢,不像養了個兒子倒像養了個寵物,所以從阮鈴鐺那裡要來的錢阮澤都會小心翼翼的存下來以備用。

    等到年齡更大一些,他就會自己找一些能做的事情賺錢,就連撿廢品這種事他都忍著潔癖做過,雖然每做一次他的潔癖都會增強一分。

    就這樣堅持到了高中畢業,而阮鈴鐺也在這一年染了花柳病,沒堅持多久就病逝了。

    對阮鈴鐺的病逝,阮澤沒有絲毫難過的感覺,他只覺得解脫。

    以他的成績,想要上大學倒也不難,但是想上個好大學卻不太容易,將阮鈴鐺火葬之後,阮澤放棄了上大學的打算,他報了一個美術班,在畫室學畫畫,打算積攢到經驗後就正式報考美院。  

    還在上學的時候他就對畫畫充滿了嚮往,無論是人物也好,風景也好,他喜歡那種由自己創造一個‘小世界’的感覺,也只有顏料不會讓他覺得噁心,反而覺得那種氣味能讓他獲得短暫的寧靜。

    但他的潔癖並沒有因為阮鈴鐺的病逝而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郝日天看著自己控制不住在顫的雙手,哪能不明白,這是阮澤的潔癖發作帶出的生理反應。

    他早就發現了,隨著他穿越的次數越多,他跟原主的契合度就越高,原主的問題也會影響到他,而這些影響可大可小,只能隨著時間慢慢減緩。

    而現在正是阮澤美術班上課結束後,他來上廁所,卻被同在美術班學習的同學給惡作劇了。

    在這些同學眼裡,阮澤就是一個異類,孤僻就不說了,還自命清高,看他們的眼神總像是在看垃圾,讓他們不慡好久了,這次逮到機會可不得好好給他點顏色看看。

    郝日天伸手去開衛生間的門,但是卻努力了好幾次才讓微顫的手準確的放在把手上將門推開。

    衛生間外面的洗手池那裡有一面大鏡子,郝日天站在鏡子前打量著鏡子裡的人,頭髮修剪的整整齊齊,五官看上去很是俊秀,但一張臉上卻沒什麼多餘的表情,額頭青筋微跳,水滴順著髮絲和臉側一點一滴的滑落,整個人都狼狽不堪極了。  

    剛才被同學用來惡作劇的水是拖了地的水,又髒又臭,郝日天看了幾眼終於忍不住了,直接打開水龍頭,開到最大,然後將整顆腦袋塞到龍頭底下沖洗起來,也不管這初秋的天氣會給身體帶來什麼樣的負擔。

    沖完頭和臉,他直起身來抹了把臉,又把襯衣脫下來放在龍頭底下用手搓揉了好幾遍,直到沒了那股令人作嘔的氣息他才擰乾襯衣,就這麼穿上了。

    這還不算,就連褲子他都沒放過。

    而在他脫下褲子的時候,衛生間居然又有人進來了,看到他這副樣子先是一愣,然後眼裡浮現出幸災樂禍的神情,竟然也不急著上廁所,就站在一旁以一種大大咧咧的姿態欣賞起來。

    可以說在這個美術班沒有任何同學對阮澤抱有友好的情緒。

    郝日天根本顧不上別人,他會這麼做的確有自己也受不了的緣故,但更多的還是阮澤本身的嚴重潔癖帶來的影響,不這樣做他不止心裡犯噁心,就連顫抖的手和嘔吐的欲望都很難控制得住。

    同樣將褲子放在龍頭底下揉搓了好幾遍,等到覺得差不多的時候才重新穿上。

    濕噠噠的頭髮,濕噠噠的襯衣和褲子,整個人看上去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但顫抖的手到這個時候也總算控制了。  

    阿嚏!

    鼻子一癢,還是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頂著面無表情的臉,郝日天往外走,打算先回出租屋換身衣服再吃點感冒藥預防一下,其他的就等他調整好再說吧。

    在郝日天經過唯一目睹了他剛才狼狽姿態的人旁邊時,那人終於開口了。

    “我說阮少爺,您這是怎麼了?”挑了挑眉,這人表情戲謔。

    郝日天連個眼角都沒給他,頂著滿身的濕噠噠一言不發的略過他,很快就只留給他一道背影。

    這種npc他真是連跟他廢話的精力都沒有。

    阮少爺也不過是這些好事者給阮澤起的外號而已,明明知道他家境不好,卻偏偏用少爺這樣的稱呼來嘲諷他,意指他空有少爺的性子卻沒有少爺的命。

    就像沒人知道阮澤並不是用看垃圾的眼神看他們,只是因為他們自己太邋遢,若是看得久了潔癖會犯,這就造成了他看人從不正視的說法,著實冤枉了他,但他卻從來不會為此做什麼解釋,導致討厭他的人越來越多,被排斥,被嘲諷。

    這可以說是一個從出生起收到的惡意就遠遠大於善意的孩子,就連親生母親都那樣對他,他還能期待什麼?!  

    看著郝日天走遠,這人呸了一聲,“得意個什麼勁兒?”

    中午的時候他就聽到幾個人商量著給阮澤一個教訓,沒想到他沒看到現場卻看到了阮澤狼狽的慫樣,也算是值了。

    罵完才想起自己是來上廁所的,尿急的不行,一邊解褲子一邊罵罵咧咧的去解決生理需求。

    而郝日天那樣一身濕淋淋的樣子走到路上都讓人不由得回望,或是好奇或是同情,卻也沒人多問一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嘛!

    郝日天也不指望別人搭理自己,阮澤租的房子就在距離美術班不遠的地方,打車不划算,走路得二十分鐘左右,阮澤本人每天上下課都是走路的,郝日天倒是想打車,可口袋裡一空二白,一毛錢都沒有打個毛線車?

    唯一一個手機都被浸濕了,好在試了試還能用,不然又得花錢。

    阮澤的錢都攢下來買顏料畫筆這類東西了,其餘地方能不花錢就不花錢,平時口袋裡根本就不裝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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