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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你不主動一些, 他永遠都不會給你回應的。”年輕大夫一副老生常談的模樣。
仲修遠視線落在那年輕大夫的臉上,說實話,他是有些心動的。
他隨著李牧已經在這山上住了有小半年的時間了, 外人都道他倆是搭夥過日子是一對, 可是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兩人到底是個什麼關係。
“你放心,這東西無色無味不會被發現的。你若是怕了, 那就少放些。”年輕大夫撅著屁股抱著凳子往前挪, 挪到了藥櫃的旁邊, 坐在了仲修遠的身旁。
他對著仲修遠勾了勾手指, 在仲修遠情不自禁向著他走了一步之後,輕聲與他說道:“這二十郎當的年紀都是如狼似虎的時候,又是這大夏天火氣正旺的時候, 找了機會給他喝了, 然後到時候你只需要……”
那年輕大夫眼睛轉著圈兒, 一番話講下來, 他自己是興奮了起來,仲修遠卻是被他說得有些懊惱羞赧。
那種衣衫半果故作姿態蓄意勾人的事情,他怎麼可能做的出來?!
“這可是個好東西。”那年輕的大夫手指在藥包上划過, 臉上儘是得意之色。
就在此時,門口突然傳來一道詢問的聲音,李牧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門口,“什麼東西是好東西?”
聽到李牧的聲音,屋內的那大夫還有仲修遠兩人均是一怔。
李牧是什麼時候來的?
仲修遠睫毛微顫,抬眸看向抱著允兒進屋的李牧。
李牧依舊是以往那不苟言笑的模樣,雖然嘴上問著問題,眼中卻沒有絲毫的疑惑,也不知道他到底把剛剛的話聽去了多少?
仲修遠臉上沒有理會那大夫,拿著秤轉身的瞬間,卻巧妙的無聲的把那藥紙包藏進了袖中。
醫館內,李牧把自己已經空了的籃子放在一旁,又把允兒放在了地上。
“怎麼這麼早?”年輕大夫又搬著凳子坐回了柜子後面。
這年輕大夫李牧之前問過他姓名,但這人不說,只讓叫大夫。李牧也沒追問,這鎮上就這麼一家醫館,叫大夫也不會叫錯人。
之前從袁國回來之後,他們就與這年輕大夫的關係親近了起來,有時候從山上下來也會來這醫館當中,歇歇腳,坐一坐。
早上李牧下山的時候也曾來過這醫館當中,給這年輕的大夫送了一些蛋。
他也曾受過這大夫不少恩惠饋贈,關於家畜的醫書還有一些相關的小東西,都是他送的。仲修遠跟著他學醫,他也沒收過學費。
“賣完了,就回來了。”李牧原本提了將近有五六十個蛋過去賣,但情況比他想像的要好得多,沒一會兒時間那些個蛋就全部賣了出去。
李牧養鴨子本就下心,不像山裡的那些人隨便養。
他養的鴨子天天在山裡頭覓食不說,隔三差五他還會買些東西去加餐,因此個頭都比山里其他人養的鴨子大一圈,下的蛋自然也要大得多。
雖然鴨蛋都是一樣稱斤賣,不過看著大個白淨,買的人也覺得喜歡划算。
李牧在桌子旁,自己倒了水喝了一杯之後,招呼著讓允兒過來,把他又遞在了那大夫的面前。
這會兒正是快到晌午的時候,太陽早就已經當空照,照得整座鎮子都沸騰起來,熱氣沖天。
李牧身上早已經是一身的汗意,幾杯涼茶下去,熱氣雖然驅散了些,但額頭的汗水卻還在。
“怎麼,準備給看了?”那大夫抱過緊張得不敢動彈的允兒,抱著在懷裡逗弄。
“嗯。”李牧輕聲道。
他現在手頭已經寬鬆了些,只要不出意外,接下去情況應該會漸漸好起來,允兒眼睛這事兒也得提上行程。
“他這眼睛一朝一夕是治不好的,得有長時間堅持的打算。”大夫很是喜歡允兒,但允兒對陌生人卻有些怕。被大夫抱在懷中之後,他就乖乖地坐著任由那大夫捏手捏臉,不敢動。
“嗯。”李牧道,他早有準備。
“行,那再讓叔叔看看。”聽了李牧的話,那大夫把允兒抱了起來讓他坐在自己面前的桌上,然後伸了手,開始檢查他的眼睛還有把脈。
知道是怎麼回事,允兒非常的乖,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任由著大夫一邊欺負他一邊給他看病。
正忙著,鴻叔也一身汗意的進了屋,一邊進屋,他一邊忍不住抱怨,“這天氣,真的要熱死人了……”
鴻叔今天也帶著允兒下山來,是想著買些小米回去。
他自己一個人住山上就隨便吃一點都沒關係,但是允兒到底還小,所以他時不時的會在山裡頭弄些東西下來賣,換了錢,然後買一點小米或者什麼其它東西給允兒吃。
進了門,到旁邊喝了兩杯涼茶,鴻叔一回頭便看見那大夫正在給允兒把脈,下一刻他臉‘唰’的一聲就黑了。
“你們做什麼!”鴻叔快步走上前來,在眾人驚訝的注視之下,直接把允兒抱了起來抱在懷中,不讓那大夫把脈。
鴻叔的舉動有些激動異常,屋子中山人都愣了一會兒之後才回過神來。
“鴻叔,這……”李牧站起身來。
鴻叔視線在屋子中轉了一圈,最終落在李牧的身上,“我知道你是對他好,是一片好心,但是唯獨這件事情,不行!”
鴻叔的態度非常的堅決,堅決的讓李牧都有些怔愕。
他知道鴻叔肯定不是像村里其他人一樣土生土長的山民,他必定有著自己的一番經歷,如今待在他們那山上,大概也是因為想要換個身份過日子。
但他未曾想到,鴻叔會拒絕給允兒隻眼睛。
鴻叔之前有個兒子,兒子和李牧年齡相差不多,李牧剛穿越過來那一會兒他兒子還活著的時候,李牧見過他。
那人長得眉目端正,但是卻是個神志不清的傻子,整日裡像個三、四歲的孩童一般在地里玩泥巴不說,還總是話都說不清,留著一嘴的哈喇子。
村裡的人都不待見他,畢竟是外來的人,而且又是個傻子。
那會兒李牧就已經察覺到那人有些不對,他這並不像是先天的傻,反倒像是中了毒導致神志不清。
也是那一會兒,李牧和鴻叔正親近,他跟著鴻叔學著做山裡的事情,所以也對那傻子多親近些。
傻子單純,大概是因為知道李牧沒嫌棄他,所以整日裡就喜歡跟在他的身後。下地的時候跟著不說,就連他下山去鎮裡,他都非要跟著。
後來那傻子據說死在了山里,然後沒多久,鴻叔就把允兒從山下抱了上來。
大夫之前曾經說過,允兒這是中了毒,倒是和他爹的情況有些相似。
李牧不知道鴻叔到底有些什麼苦衷,但他覺得無論是什麼樣的苦衷,這事情與允兒的眼睛都不會有太大的關係。
“他現在還小,若是要治,現在還好治些。”坐在凳子上的大夫看向鴻叔,“如果再拖下去,再過個幾年等他長大成人了,再想要治恐怕就難了,就算是你們有心,到時候能不能治好也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