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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剛仲修遠從樓上下來和店小二結帳的時候,身體一直有些僵硬,外人雖然看不出來,但李牧眼睛尖,卻看得一清二楚。
仲修遠聽了李牧這話,一張臉瞬間脹得通紅,如同遠處天邊泛起的第一抹朝陽,艷麗無比。
仲修遠把包裹拿到馬車旁邊扔了進去,然後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李牧,便有些狼狽的上了馬車,不再理會這人。
不大的馬車在空蕩蕩的青石板路上嗒嗒嗒的向前行進,朝陽瀰漫整個天空時,李牧和仲修遠兩人出了城。
安芙到青木路途十分的遙遠,比安芙到他們住的地方都要遠一些。
此去不及,李牧並沒有把馬車趕得飛快,而是任由它慢慢的向著前方走去。
噠噠噠的馬蹄聲還有車軲轆轉動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傳開,帶著自己特有的節奏。
坐在馬車內的仲修遠豎起耳朵靜靜地聽了一會兒,沒有聽到外面坐著趕馬車的李牧有什麼動靜之後,他想了想,找了個話題打破了沉默,“我們就這樣走了,你之前有去和馬毅打聲招呼嗎?”
之前馬毅突然來請,他們兩人放了他鴿子,雖說都猜到可能馬毅找他們絕不是為了簡單的吃個飯,但就這樣走了,似乎也有些不妥當。
“怎麼,你想去親自道別?”李牧幽幽地開了口。
李牧和仲修遠兩人以前都並不會趕馬車,還是在他們開始賣鴨子之後再去學的,如今李牧已經是一個老把式,趕起馬車來那是十分的利索。
仲修遠未曾到李牧會這樣說,他從馬車之內探出頭來,坐在了李牧的旁邊。
他和那馬毅之間的事情一直以來都是在開玩笑,從未當真,無論是他還是李牧都是如此,如今怎麼李牧又想起這茬了?
“腰不酸了?”李牧微低頭注視著仲修遠的腰。
正在旁邊坐下的仲修遠動作一頓,他回頭看向旁邊的李牧,只見不知何時,李牧嘴角勾起弧度,露出一抹令他有些膽戰心驚的笑容。
仲修遠微微瞪眼,李牧他作何這樣笑。
想了想,仲修遠看了看旁邊的人,又烏龜般躲進了馬車內,這人又想到什麼歪主意了?
“這一行不急,我們可以順著河道一直往下走。”李牧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他們去青木,最快的方法是走官道,如果順著河流往下的話,一路下來會耽誤不少時間。
仲修遠並沒有搭話,但是他的心卻砰砰的開始跳了起來,一下一下,格外有力。
“正好,我們可以順道遊玩一下。”李牧道。
他與仲修遠,兩人算起來也已經是老夫老妻了,按拜堂成親的年頭來算,都已經有好幾年的時間了。
但這幾年的時間裡,他們聚少離多。即使是聚在一起,大多數時候也是在為家裡的事情而忙碌著。
算起來,他們還從來未曾拋下這些事情,單獨相處遊玩過。
聽著馬車外李牧的聲音,仲修遠那心跳的聲音更加的清晰,讓他耳中一時間,竟然只剩下李牧的聲音,還有那砰砰直跳的心臟聲。
難怪這一次出來的時候,李牧會突然問他要不要跟著一起來,難怪這一次走的時候,李牧會拒絕夏景明他們的幫忙,只帶他一起來。
仲修遠無聲地坐在馬車內,靜靜地看著空蕩蕩的馬車,他聽著自己怦怦直跳的心臟,眼眶有瞬間的灼熱。
他抬手,用指腹輕輕的撫摸著旁邊放著的包裹,那裡面裝著的是他和李牧的一些簡便的衣物,隱隱間還透著些李牧與他的氣息。
“這一路下來沒什麼地方可去,就隨便走走。”李牧的聲音又傳來,“之前聽說前面河道上有一個畫展,你要是想去我們可以順道去看看。”
聽著李牧說的順道兩個字,仲修遠倒了下去,躺在了座椅上。
他頭枕著包裹,貪婪地嗅著上面屬於李牧的氣息。
這人呀,總有辦法讓他時時刻刻都記得他喜歡著他這件事情……
仲修遠無聲地笑著,聽著馬車外李牧偶爾才會傳來一句的話語,他有時靜靜地聽著,有時也會應上一兩聲。
七、八月的天氣已經算是比較炎熱了,他們這一路下來一直順著河道在走,一直都處於林中,倒也涼爽。
這一行廢了將近快有二十來天的時間,他們才總算是看見了青木。
青木原本也是一個不輸給安芙的大城,只是因為它的位置更加偏向靠近戰場所以才會蕭瑟,如今戰亂已停,青木便一天一天的恢復過來。
時隔幾個月的時間再來到這裡,這裡已經又大變了模樣。
人來人往的客商,新翻修掛著紅燈籠的新店鋪,只隔幾個月再次走到這條主街道上,兩人都有一種不認識這青木了的感覺。
到了青木之後,兩人找了地方先投了客棧住下,又休息了一天的時間後,第二天兩人這才順著之前的路,上了山去找在山上住著的青木關家。
這山上也變了許多,上一次他們來的時候山裡頭許多樹木才發芽,雖然已經能看出幾分如今的枝芽茂盛,但現在真的看到卻又有些不同。
這山和他們住的地方有不同,他們住的那山更加的古老更加的陳舊,而這附近的村落與樹林基本都是後面的人栽種建立的,帶著更多的屬於人的氣息。
雖說比不上他們那山裡的幽靜神秘,可初來乍到,也別有一番人煙的味道。
青木關家住的位置也頗高,即使兩人早就已經習慣了山上山下的來回走動,一路走下來到達那幾座小屋前時,他們兩人也都已經大汗淋漓。
大概是因為這種大熱的天氣,晌午時分沒什麼可以做的事情,所以這一次他們兩個到這裡的時候,那幾座屋子中都有人,和上一次的冷清不同。
在這些人疑惑和防備的注視之下,李牧與仲修遠兩人,敲響了之前賣鴨蛋給他們那家的籬笆。
那個上次見面的年輕男人,正坐在自己家屋子裡面吃著東西,見到敲著他家籬笆的兩人,他眼中有驚訝一閃而過。
“自己進來吧。”那人並沒有從桌前起身。
李牧與仲修遠並未介意,自己打開了籬笆院,進了他家的大門。
“許久不見。”進了門之後,李牧對著面前的人抱了抱拳。
不大的堂屋屋內,木製的老桌子上擺著一碟花生米、一碟小菜,旁邊放著一個酒罈,再就是一個碗一雙筷子。
002.
“你們又來幹什麼?”那年輕人打量著面前的兩人。
李牧看著面前的人,隔遠了沒察覺,隔近了他才發現面前的人似乎已經喝醉了。
李牧打量著面前的人,一旁的仲修遠卻在背後輕輕拉了他的衣服,然後無聲看向了門外。
李牧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很快便發現了幾分奇怪之處。
原本他們上一次來的時候,這青年養的那些鴨子,就關在他家這小籬笆院的一角。
這一次他們來,那些鴨子不見了蹤影,原本用來關鴨子的地方也已經放置許久,看上去少說有一兩個月的時間沒用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