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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鴻叔發白的嘴唇顫抖了一下。
看他這樣,李牧就知道這人肯定早就已經知道允兒的情況。
“爺爺……”允兒拽著鴻叔,因為鴻叔有些生氣他有些害怕,但是他眼中的迫切與渴望,另外三個人卻都看得出來。
原本堅定不移的鴻叔聽了允兒這一句爺爺之後,心立刻軟了下去,他面上的表情由堅定逐漸融化,多了幾分悲傷。
他低下頭靜靜地看著允兒,但片刻之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動容的時候,他卻又橫了心說道:“這眼睛,不能治!”
允兒聞言,眼睛當即一紅,眼眶中立刻蓄滿了淚水。
他扁著嘴,委屈的望著李牧,黑白分明的眸子眼淚汪汪的,眼巴巴的帶著渴望。
他想要看見,想要和別人一樣能夠看得見東西,而不是看什麼都模模糊糊的,而不是被村里那些小孩子叫做小怪物,叫做醜八怪。
事情發展到此處,李牧有些始料未及,鴻叔有多疼愛允兒他是看在眼裡的,他一直以為允兒的眼睛之所以沒有治療,是因為鴻叔囊中羞澀。
他未曾預料到,允兒的眼睛竟然是鴻叔有意為之。
就在此時,鴻叔卻又說道:“他看不見,他可以活著。他如果看得見,這世上就再也容不下他了!”
這話說完,鴻叔二話不說抱著允兒就往門口走。
“這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你們就當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就當他是真的瞎了。”臨到門口時,鴻叔又道。
看著抱著允兒決絕離開的鴻叔,李牧心情有些複雜。
他是好奇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更多的卻是唏噓,卻是對允兒的疼惜,若真的按照鴻叔的意願,那允兒下半輩子就真的成了半個瞎子。
半個瞎子,即使不是在山裡頭就算在這鎮上,他以後的日子怕也不好過……
鴻叔明知道如此卻決意不治,這也讓李牧更加的不解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才能讓鴻叔下此狠心。
鴻叔抱著人就走了,大夫也沒再說話,起身到旁邊的藥櫃旁開始忙。
李牧又在屋裡坐了一會兒,去了些熱氣之後,站起身來走到了仲修遠的旁邊。
正忙著按照方子上的藥學習抓藥的仲修遠還來不及驚訝,就見李牧從後面抱了過來,他身體一僵,還沒來得及感受李牧的懷抱下一刻他又動了起來。
因為李牧抱住他之後,手直接伸進了他的衣領!
李牧在仲修遠身上一陣摸索後,他找到了仲修遠之前,趁著他不注意藏在懷中的那藥包。
全身僵硬的仲修遠反射性地抬手,隔著布料按住了李牧的手。
他不知道李牧剛剛到底聽見了多少,可若是讓李牧找到了這物證,那他豈不是就坐實了放浪的本性……
他與這人之間的關係本就曖昧不清,如今他懷裡揣著這樣的東西,還未等他理清自己心中的思緒,就被這人抓了個現行,這叫他以後怎麼面對他?
仲修遠心亂如麻,他緊緊拽著李牧的手,仿佛這樣李牧就無法點破他的那些羞人的心思。
從身後環抱著他的李牧看了他一眼,摟住了他的腰,另一隻手用力把那藥包拿在了手中,從他衣服中抽了出來。
這一切發生的極快,那背對著兩人的年輕大夫回過頭來時,李牧已經放開了被他看得都抬不起頭來的仲修遠。
李牧走到桌旁,看了一眼不敢抬頭不敢說話更加不敢看他的仲修遠,復又坐下。
這會兒那大夫也在藥櫃前忙完,他從旁邊找了油紙過來把自己抓好的藥包了起來,然後一疊三包放在了李牧的面前。
“藥在這裡了,要不要你自己看著辦。”東西放完,那大夫又走到旁邊的柜子前去拿了筆墨,背對著李牧寫煎藥的方法。
李牧趁著這機會,無聲迅速的在柜子另一邊,打開了從仲修遠懷中摸出來的紙包,把紙包中白色的藥末對著那大夫的杯子全數倒了進去,又拿了杯子搖了搖,從旁邊拿了水壺給他的水添滿。
大夫寫完了熬藥的方法,回到桌子前時,李牧正給自己杯子中添水。
“這是煎服的方法,記住,每一次煎服的用量都不同,千萬不要弄錯。”那大夫一邊把紙遞給李牧,一邊端起自己的水杯一飲而盡,“是藥三分毒。”
李牧喝完了自己杯中的水,思索了片刻之後,把藥拿了放在了自己提蛋的籃子裡。
“走了。”李牧回頭,看向背對著自己面對著藥櫃的仲修遠。
仲修遠聞言,連忙放下自己手中的秤,同手同腳的快速來到李牧的身邊。
李牧伸手拉住這人的手,拎著夾著尾巴縮成一團的人就往門外走。
李牧剛剛的作為仲修遠全部都看在了眼中,因為看在了眼中,又知道這人那愛記仇愛報復的性格,所以仲修遠此刻連路都不知道怎麼走了。
李牧連那大夫都不放過,他更加是不可能就這樣被輕易放過。
想著李牧以前那些欺負人的手段,仲修遠此刻突然變得膽小如鼠,被李牧牽著往外面走他就安安靜靜乖乖的跟著走,不敢有絲毫的反抗。
仲修遠屏息等待著李牧的報復,但李牧卻引而不發,他牽著人離開了醫館之後,就向著鎮子另外一邊走去。
他沒有急著回山上,而是帶著人在鎮上轉悠了大半圈,找漁夫租借了一張大網。
李牧之前釣魚的計劃並沒有成功,仲漫路雖然一直在山裡守著釣魚,但是幾天下來就沒釣上來兩條,唯一釣上來的那兩條都是還不到三指寬的魚苗苗。
仲漫路那邊一直沒辦法把魚釣上來,已經被勾起了饞勁兒的李牧就有些等不下去了,上午拿鴨蛋賣了錢,下午轉手就租了一張大網,扛了回去。
鴻叔以前就常指著李牧說他,說如果李牧要是能管得住自己那張嘴,他恐怕早就已經存了不少錢。
仲修遠以前聽了還只是笑笑,不言語,如今卻有些贊同鴻叔的說法。
雖然租一天的大網要不了太多的錢,但如果李牧沒有這饞勁兒,他還是可以把錢存起來的,積少成多,算上他那些兔子、野山雞,現在也已經不少。
中午李牧扛著漁網上了山,飯吃完,筷子一扔,他就迫不及待的張羅了起來。
邀了鴻叔邀了徐田家那口子,再叫上仲修遠,幾個大男人碗都沒洗就扛著網下了山。
那水塘挺寬,而且水也挺深,因此要撈魚就必須得下水。
幾個人也都會水,到了水邊之後活動了一下手腳,把網牽開,幾人稍琢磨了一會兒,便兩人各站在一邊準備下網。
這會兒正是一天當中最熱的時候,樹冠層層疊疊的林間被斑駁淋漓的陽光點綴,如同仙境。
微風拂過時,湖面斑駁,光斑閃爍,猶如碎了一地的珍寶。
湖邊並沒有那麼熱,因為水汽重的原因,再加上偶爾有微風拂過,這地方反而是涼爽萬分。
捕魚這事情幾人都沒有經驗,李牧也是,所以便採取了最笨的方式,準備直接用大魚網一網撈過,看能不能捕得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