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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而久之,那地方也就有些陰森,平日裡除非有忌日,這裡的人一般都極少去。
中秋節這一天,這裡很熱鬧,路上的人很多。
李牧帶著仲修遠還有允兒往山上走的時候,一路上去都碰到了好些人。
這一天山裡的人很多很熱鬧,但卻並不吵雜,相反,這一天大家都十分的安靜,李牧他們一路走到半山腰,都沒聽見幾個人說話。
直到到了半山腰附近,李牧才總算是聽見了一些說話聲。
那是一群在他們後面走著的人,一群看著應該是從外地特意回來祭拜弔唁的人。
那一行人來了大概有二十來個,其中應該只有兩三個是來拜祭的,其他的全部都是一些抬轎子的和提東西的下人。
這座山和李牧養鴨子的那座山差不多,高矮地勢也很相似,山路不好走,有些地方很陡峭,那些人卻是抬著轎子上來的。
那一群人聲勢浩大,他們速度也快,在半山腰時追上了李牧他們。
李牧他們還有旁邊一行上山的人不得不讓到旁邊,讓他們先過去。
“是這附近的人嗎?”仲修遠在那些人走遠之後問李牧。
“該是從外面回來祭拜的。”李牧搖頭,他不記得在這附近有見過這樣的人。
前些年從他們這裡搬走的人很多,如今搬回來的雖然多,但回來的大多數都是一些日子依舊過得清苦的。
混得稍微好一些的,像秦老爺他們這些,除了需要祭拜的日子,都極少再回來。
這樣的情況不少,幾人又看了看那一行人後,這才繼續向著山上走去。
李牧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兩人的葬禮還是在村裡的那些人的幫助下,草草裹了個草蓆埋了的,埋的位置就在這邊快到山頂附近。
到了地方後,李牧把東西放到了一旁,便到一旁的墳堆前去除草。
這裡他自從回來之後年年都來,所以這附近看著都挺乾淨,只有一些最近一段時間長出來的雜草。
見李牧動手,仲修遠也連忙過來,幫著把這緊緊相連的兩座墓上的一些雜草枯枝全部清理乾淨,然後又擺了祭品。
在他們腳下的這一片,還有許多墳墓,這些墳墓有新有舊,有乾淨也有雜亂。
那些雜亂的,大概都是後輩已經無力再來打理的,好幾座墳連墓碑都倒了。
每年中秋的時候,上山祭拜的人有些看著眼熟的,也會幫忙燒點紙錢,可大多數墳墓前都空空蕩蕩。
清理乾淨附近的雜草,又把祭品都擺上之後,李牧便掏出了火摺子,點了紙錢還有香。
這裡他每年都會來,都會燒些紙錢。
李牧自己本身是不信什麼鬼神的,雖然他以一縷魂魄穿越了這麼千年的時間,到了這個陌生地方,這事情本身已經有些神鬼之說。
照例把拿出來的紙錢燒完之後,李牧便準備起身,動作之間才發現旁邊的仲修遠正神色認真地看著面前的兩座墓碑。
他似乎是把這件事情當作了什麼神聖不可冒犯的事情在做,眉目之間的認真與謹慎,看得李牧都有些想笑。
李牧回頭看了看面前的墓後,難得的,他並沒有戲弄身旁的人。
他並不是李牧,原身李牧的死和他也毫無關係,所以他也說不上什麼替他好好活著。
他想好好活著,不是替誰,而是替他自己。
在這兩座墳前都拜了拜後,仲修遠才起身,跟著李牧往旁邊走。
允兒的父親就埋在這附近不遠處,或者說他們村裡的人,大多數都埋在這附近。
向著旁邊走了一段路之後,三人很快便看見了另外一座孤墳。
那一座墳比起旁邊幾桌凌亂不堪的墳墓看著乾淨不少,墳前也有著一堆燒過的紙錢的痕跡。
允兒站在那墳前,看了看面前的墳後,回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李牧。
李牧一直不信鬼神,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大概更像是對活人的安慰。
所以他以前但凡來山上掃墓,都會替允兒他爹,那個會笑嘻嘻的跟著他的傻子,也一起把墓上的雜草清理了。
拿了新的祭品,又是一番跪拜燒紙點香後,李牧和仲修遠向著山下的方向走去。
“我們就在剛剛那個有石頭的地方等你。”李牧看向還站在墳前的允兒。
允兒點了點頭,看著李牧還有仲修遠走後,他才在面前那座墳前跪了下去。
李牧和仲修遠兩人往山下走去,也沒走多遠,便停下來等允兒。
他們到了那地方,還沒說話,就被旁邊的一陣動靜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一群哭聲,不是一兩個人的哭聲,而是一群人的哭聲。
聞聲,兩人都紛紛朝著那方向望去,只見之前招搖過市的那群人裡面的二十來個下人全部跪坐成一排,在那裡嚶嚶地哭著。
而來拜祭他們的,該是那墳的小輩的一家人,則是站在旁邊負手而立,看著旁邊的人替他們哭替他們燒紙。
這群人動靜很大,進山里來祭拜的不少人都聽到聲音,特意繞過來看熱鬧。
看到這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仲修遠回頭看了看旁邊的李牧,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
這些人大概是早年逃難的時候搬遷出去的,然後在外地發家了,所以回來拜祭就變成了一種炫耀。
只是不知道他們的父母看到這一幕,到底是會高興,還是覺得哭笑不得。
李牧站在旁邊,冷眼看著那群下人替他們老爺爹啊娘啊的哭得傷心欲絕。
002.
片刻之後,允兒便從山上下來。
“怎麼這麼快?”仲修遠提起了放在地上的貢品,還有紙錢。
允兒搖了搖頭,明明還只是個小孩,說出口的話卻帶了幾分生硬,“人死不能復生。”
即使他們哭得再傷心,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仲修遠沒說話,只是揉了揉允兒的頭髮。
祭拜完了這山裡的人,一行人向著村子的方向走去,他們並沒有直接就回家,而是繞了道向著桃花林那邊而去。
左義是仲修遠的師傅,就憑著這一份關係,這個時候他們也應該去拜祭。
說來也奇怪,左義之前種的那兩棵桃樹枝繁葉茂,長得比旁邊的桃樹都要大顆,可是這麼幾年下來就是一直不開花也不結果的。
種果樹,有一說就是有些果樹只長樹不長果,是因為太多的營養都到了枝椏上,是要疏葉疏枝避免它們繼續長個的。
李牧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反正這兩棵樹就是連花苞都沒開過。想著左義之前種的時候信心十足地說的那些話,李牧有些無奈。
拜祭完了,三人回到山裡的時候,已經是晌午時分。
他們三人去山裡拜祭,仲漫路沒去。幾人回了家把東西放好之後,李牧和仲修遠兩人洗了手就往廚房而去,準備看看仲漫路有沒有做飯。
一進門,卻看見仲漫路低垂著腦袋,坐在灶膛前。
“怎麼了?”仲修遠有些疑惑。
聽到聲響,仲漫路嚇了一跳,他抬起頭來時,兩隻眼眶卻紅通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