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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修遠路上偷偷用手指比過,那紅薯足足得有他兩個手掌長,也不知道李牧到底是怎麼選出來的……
仲修遠這些日子逐漸白皙起來的臉頰此刻紅撲撲的,原本應該是暗夜寒星般的黑眸,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溫泉的原因,更是帶了幾分水汽。
仲修遠朝著四周看了一圈,沒看到李牧之後,他就著蹲在地上的姿勢,鴨子一樣慢慢的向著那紅薯的方向挪了一步。
挪了一步後,他蹲地上又看了看四周,確定李牧不在之後他突然站起身來猛地向那邊跑去,然後抬起了腳就向著那紅薯飛速踹去,試圖把它毀屍滅跡。
可大概是因為他動作太大,大概是因為他心中心虛又太過緊張,所以他這一腳下去竟然沒踹到!而是揣滑了,腳就挨著那紅薯邊擦了下。
一擊沒成,仲修遠卻覺得自己碰到這紅薯的腳邊發起了燙。
他連忙慌亂地收回腳,站穩之後又緊張兮兮地朝著四周望了一圈,然後抬了腳,準備再踹。
“幹嗎?”李牧冰冷的聲音突然的從黑暗中傳來,嚇得高抬起一隻腳的仲修遠差點摔倒。
仲修遠回過頭去看著李牧,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從黑暗當中冒了出來,仲修遠被他嚇了一跳。
他此刻也顧不上那紅薯了,而是狼狽的往旁邊退去,與向著溫泉這邊走來的李牧拉開了距離。
李牧疑惑地望了他一眼,道:“我剛剛在這附近走了一圈,這附近都沒有人來過的痕跡,想來應該是安全的,我們可以在這裡放心的過夜。”
仲修遠此刻被李牧抓了個正著本來就心虛,面上火辣辣的燒得不行,此刻又聽了李牧這放心過夜的話語,頓時就像是要冒出血來一樣紅。
李牧見仲修遠沒有回答自己的話,也沒多想,自己走到了溫泉的旁邊,在溫泉的旁邊紅薯的左邊蹲下,用手摸了摸溫泉的溫度。
溫泉的水溫李牧夏天的時候就試過了,比人體的溫度要稍高一些,在這冬季里泡是最舒服的溫度。
試了試水溫,確定沒有問題後李牧便挽起了袖子。
他繞著溫泉走了起來,把裡面那些漂浮著的樹葉全部都聚集到了一個方向,然後全部撈了出來,扔到了遠處。
溫泉那池子附近的樹葉,李牧也用腳全部都往旁邊撥了些,讓溫泉池子四周都露出一片乾淨的平台。
做完這些之後,他才又把注意力放在了仲修遠的身上。
仲修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站在溫泉旁邊的一塊岩石下面,一聲不吭的用兩隻眼睛盯著他看。
“幹嗎,不舒服?”李牧一邊疑惑地問仲修遠,一邊開始解自己身上的衣服。
山裡頭是會下雪的,這一點李牧早就已經知道,所以在開始下雪之前,他就給在山裡的眾人添了厚實保暖的棉衣。
在這件事情上,李牧還是很捨得的,買的衣服都是格外保暖的那一種。
也幸虧如此,他們這段時間的逃難才不至於那麼難熬。
不過即使是再好再保暖的棉衣,在經歷了他們最近幾天這麼長時間的長途跋涉之後,如今也都有些濕潤,有些冰冷。
李牧早就已經想把衣服脫下來烤一烤,但因為不確定這附近到底安全不安全,所以他一直沒這麼做。
如今雖然衣服還是沒能用火烤乾,但他們找到了溫泉,一樣可以驅除身上的寒冷。
“你、你做什麼?”仲修遠見著這一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他喉間卻是一片乾澀發燙。
李牧動作利索的把身上的棉衣都脫了個乾淨,又去解褲子,動作間發現旁邊的仲修遠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他不由得回望過去,“泡溫泉啊,不脫衣服怎麼泡溫泉?”
李牧動作利落的把衣服脫了,正準備往溫泉裡面走,他又像是突然後知後覺想起了什麼似的回頭疑惑地望著仲修遠,“難道你們那裡不脫?”
仲修遠從剛剛開始就一直低著頭,根本不敢抬頭去看李牧,此刻聽李牧的問話,他本能的抬頭朝著李牧的方向看了一眼,這一眼之後卻又趕緊地低下頭去。
李牧這人倒是大方磊落,可是仲修遠卻早已經被他如今這動作這模樣,弄得思緒遲鈍兩眼呆滯。
這人難道今天晚上真的要與他……
仲修遠思緒亂作一團,嘴上本能地說道:“這東西無論是在哪個國家,想來都應該大同小異,沒有太大的區別。”
泡溫泉必然是很少有人穿著衣服的,不然這布料沾了水粘在身上,那原本應該是放鬆身體的溫泉也變得不舒服了。
仲修遠這話說的有道理,李牧聞言之後點了點頭,便向著溫泉走去,他先是在淺水的地方試了試水溫,然後才找了個地方沿著溫泉邊上坐下。
他因為在雪地當中行走了許久,手上腳上都是十分冰冷的,如今雖然有溫泉了,卻也不敢一下子就整個人泡進去,不然估計凍久了的手腳上還會被燙傷。
李牧坦然地坐在溫泉邊上,把手和腳都泡在水裡,試圖習慣這溫泉的溫度。
溫泉中有熱氣裊裊升起,即使他此刻並沒有穿上棉衣,倒也不會覺得冷,不過身上還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李牧在自己身上抹了兩下,把雞皮疙瘩都抹下去後,他又回頭看向一直站在旁邊如同個木頭的人。
002.
仲修遠察覺到李牧的視線,本就已經砰砰直跳的心臟,頓時更加瘋狂地跳動起來。
他覺得自己身上的棉衣仿佛都白穿了,因為李牧一眼便能看穿他的全部,讓他情不自禁的緊張地抓住了自己的衣服。
此刻的他已經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李牧之前問那個問題是什麼意思,也是因此,他現在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兩巴掌。
如果他剛剛不那樣說,此刻他還能穿著衣服與這人泡溫泉,也有了地理風俗不同的藉口,可如今他卻已經再沒機會。
在水邊站了許久後,仲修遠才在李牧的注視之下緩緩地抬了手,放在了自己繫著繩袋的腰間。
冬天冷,他也就穿得多,棉衣下去,他身上還有兩、三層衣服。
仲修遠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看了許久。
他與李牧能夠走到如今這一步是極其不容易的,他也一直在期待著兩人能夠走到這一步,如今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了,他自然不可能就這樣折返回去。
如此想著仲修遠下了狠心,他深吸了一口氣,故作淡定地抬起頭來朝著李牧的方向看去。
但他這才一抬頭,便撞入了一雙帶著笑意又帶著幾分戲謔的漆黑的眼。
李牧在看著他。
李牧早就已經知道他心中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所以一直都在看著他,看他到底準備如何應對,看他如何出糗。
仲修遠才吸進肚子裡的那一口氣,瞬間泄了出來,什麼萬全的準備在李牧的面前都變得毫無用處。
仲修遠幾乎是狼狽的側過頭去,又看向了自己的腳尖。
他的臉,他的脖子,他的耳朵,他整個人都早已經滾燙,隨著李牧那大方打量的視線,這溫度越來越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