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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的尋人無果,他甚至已經想過最壞的結果……
趴在桶壁上,乖乖給李牧洗頭髮的仲修遠感受到李牧的擁抱,被一條醜陋的刀疤橫過半張臉的他,臉上露出了滿足的笑容。
他同樣伸出手,抱住了李牧,然後輕輕拍了拍李牧的後背,似乎在安慰李牧。
好片刻之後,李牧才緩過勁來,他給這人洗完了頭髮擦乾淨了水,又換上了店小二幫忙買回來的衣服。
做完這些後,李牧拿了之前店小二送進來放在桌上的粥,遞到了坐在床上的人手裡。
仲修遠真的餓壞了,拿著那粥也顧不上其它,連忙往嘴裡餵。
見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樣,李牧喉頭越發的苦澀,“慢些,不用急,都是你的。”
仲修遠一邊吃著粥一邊用鼻子發出細微的聲音,似乎在回答李牧的話,又似乎只是感慨真好吃。
一碗粥下肚,仲修遠不知足地舔了舔勺子,又朝著桌上望去。
李牧卻並沒有再給他吃,而是倒了一杯熱水給他後拿走了碗,“晚些時候再吃,一下吃多了對胃不好。”
仲修遠戀戀不捨的放開被李牧搶走的碗,然後又把兩隻眼睛放在了李牧的身上,直直地盯著李牧。
“睡一覺。”李牧試圖把人放在床上讓他睡覺,但仲修遠卻不願意躺下,而是一直拽著他。
“……抱……”仲修遠張嘴說了句什麼,但因為聲音太沙啞李牧沒聽清楚。
“怎麼?”李牧伸手檢查著人的額頭,生怕這人是不舒服了。
“……抱……抱著……”仲修遠努力地說著話,吃了一碗粥之後他的身體已經逐漸緩過來,可他之前不知道經歷了些什麼身體確實虧的厲害。
李牧眼眶微微發紅,他有些好笑的上前把這人抱在懷裡,“你放心好了,以後我哪裡都不會去了,以後都會陪在你身邊。”
仲修遠再次被李牧抱住,一張因為虛弱而煞白的臉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血色,竟然有幾分粉紅。
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一會兒,然後伸手抱住了李牧,又是好片刻之後,他才開口道:“包子……”
李牧說了要給他買包子的。
李牧身體微微一頓,隨即好笑,好笑的同時他喉頭又是一陣苦,霎間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來他以後得小心著些,免得這大將軍哪天被人用個包子就給騙跑了……
“嗯?”仲修遠察覺到李牧的不對勁,他轉動腦袋試圖看清李牧的臉,但李牧並沒有鬆開他。
仲修遠微微掙扎了一下,沒能掙扎開李牧的懷抱之後,他便乖乖的把自己的腦袋擱在李牧的肩頭,然後靜靜的感受著李牧的擁抱李牧的氣息李牧身上的溫度。
這些日子來仲修遠累極了,此刻感受著這令他懷念他安心的氣息與溫度,沒多久他兩隻眼睛便再也撐不住,緩緩地閉上。
然而就在這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還有一人說話的聲音,“李老闆,我是秦老爺派來的人,有事與你相談。”
聽到門外的聲音仲修遠本能地睜開了眼,反射性的緊緊地抱住懷中的人,生怕這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人又消失不見。
“不用怕,我不走。”李牧拍了拍仲修遠的背,仲修遠並不放手。
李牧有些無奈,只好坐在床上,沖門外的人說道:“你進來吧!”
在門外的人聞言連忙推門進來,進了門,見著坐在床上相擁著的兩人,他面色微微有些疑惑,隨即他側開頭去。
“有什麼事?”李牧維持著抱著仲修遠的姿勢,已經困極了累極了的仲修遠緊緊地摟著李牧,雙眼防備地盯著那人,似乎生怕李牧被人搶走。
“秦老爺那裡有些事情,他讓我來請你過去一趟。”那人說完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是關於皇商的事情,下午我就來找過李老闆了,只是李老闆一直沒回客棧。”
皇商?李牧有些疑惑,秦老爺現在找他說這件事做什麼?
“秦老爺那邊應該是已經等急了,李老闆你……”來請李牧的人慾言又止。
仲修遠聽著兩人這一席話,立刻又把李牧拽緊了些。
事實上,他到現在為止,都還有些不相信面前這一幕是真的。
他又困又累又餓又冷,在長達幾個月的逃亡中,現實與夢境對他來說已經有些模糊,多次生死關頭,如果不是因為李牧支撐著他,恐怕他早就已經死去。
睡醒的瞬間便聽見了李牧的聲音,抬頭便看見了站在自己身旁的李牧,這一切在他面前已經發生過不止一次,但每一次夢醒了,就什麼都沒了。
這六、七個月的時間來,這樣的事情在他的面前已經重複了無數次,他怕了,真的怕了。
只是這一次這一切格外的真實,李牧抱著他,李牧給他洗澡,李牧給他洗頭,李牧還跟他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他……
就算是夢,仲修遠一時片刻也不想這個夢醒來。
李牧察覺到懷中的人的小動作,他眼中的苦澀與無奈更甚,“請你替我轉告秦老爺,我暫時無法去了,以後必定登門道歉。”
那人聽呢李牧這話,頓時有些急了,“李老闆,你就跟我們去一趟吧,秦老爺幾個時辰之前就讓我們來找你了,這都……”
李牧抱住懷中的人,語氣冷了幾分,“你與秦老爺說我這有故人歸來,暫時無法脫身,他會懂的。”
那人原本還想說些什麼,但卻在看到李牧懷中那人那雙冰冷的如同野獸般的眸子時,背脊一寒,踉蹌一步倒退著離開了屋內。
002.
宴席大擺燈籠高掛的秦府之中,秦老爺為次座,挽了袖子舉了酒杯與身旁正座上坐著的人倒酒。
“大人還請稍候片刻,我已差了人去找人。”秦老爺一邊陪著笑一邊也不由頭痛,李牧這小子到底跑什麼地方去了?
這大好的機會,他好不容易給這小子張羅上了,結果他自己倒是一轉眼的就沒了人影。
這原本應該是為他設立的宴席,如今他身旁的這位大人都到齊了,偏偏李牧這小子人卻還不見。
“哼!”首位上的那中年男人舉起酒杯輕抿了一口,鼻間卻是冷哼,“你之前不說這姓李的知進退嗎,我怎麼看著不像?”
若說之前李牧的舉動讓他有了好感,那現在李牧在他面前的好感,已經全然跌落谷底。
秦老爺聞言連忙賠笑,“想來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大人還請見諒。”
聽著秦老爺與那位大人之間的話,旁邊留下來陪席的人,免不了要說幾句風涼話。
“這人做事不牢靠,到底是個年輕人!”一個年長些的意有所指地說道。
“這話說的就有差了,牢靠不牢靠,不是用年齡來判斷而是用品性,若一個人為人品性不行那無論活再大歲數,也一樣白搭。”
“幾位也不必如此,說不定那小友真的是有什麼事情耽擱了也有可能,不然他怎麼會讓這位大人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