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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之前,李牧原本還只是計算著要買多少的桃樹,多少的棗樹,但進了店,李牧才從那老闆的口中得知這兩樣東西竟然還有分。
除去品種不同之外,這樹苗的好壞也有分。
有的樹苗還是個秧秧,你買回家得多種好幾年,有的樹苗卻已經成了大概的模樣。
李牧揣著一張面不改色仿佛心中有數的臉,靜靜地聽著那老闆在一旁介紹著。
這事情大概折騰了有兩三個時辰,就在李牧都已經快要下定決心的時候,門外卻來了幾個人,點名要找李牧。
那群人都穿著服裝統一的家丁服飾,被那些人點名,李牧也有些驚訝,他在這地方可不認識什麼大人物。
“你隨我們來就知道了。”領頭的家丁對李牧作出請的手勢,言語之間倒還挺尊敬。
李牧凝目看了看身後那些樹苗,他才弄懂這些品種的區別,想想覺得應該再考慮一下,也就跟著那群人走了。
離開了花鳥市場,這群人把李牧領著向著一條繁華的街道走,大概有半壺茶的功夫之後,一行人在一家看著十分威嚴的府邸前停下。
“請吧!”一起來找李牧的那些家丁散去,一個管家模樣的人接手。
李牧沒再遲疑,隨著那管家往裡面走去。
他進門的時候就已經看過這大院的牌匾,因此心中也已經有了數。
見到坐在廳中的秦老爺之後,李牧臉上並未表露出驚訝,與他抱了抱拳行了見面禮之後,便站在一旁。
他以前只知曉秦老爺是他們這一片算得上是有錢的,從之前那縣太爺的態度來看想必也是個有勢的,倒真沒想到這秦老爺居然有如此財力。
不看他的產業,就看他這一座宅子,就看這古董家具這家丁排場,估摸著少說也得上千兩才置辦得下來。
如此有錢有勢,也難怪瞧不上他們山裡的兩座山一個魚塘了。
那幾兩銀子對他來說,大概不過就是個塞牙縫的東西。
“我聽說你來這裡了,怎麼也沒想著過來拜訪一下?”秦老爺依舊是那十分好說話的模樣。
“不知秦老爺住在這裡。”李牧此刻卻是有些明白,這人之所以那麼大排場把他叫來這裡的原因。
之前這秦老爺幫著他讓仲修遠去了袁國,原本是算著把人給送回去穩定戰場,結果沒想到仲修遠又跟他回來了。
這事情可大可小,如果仲修遠的身份不暴露,那自然無事,但如果仲修遠的身份暴露,這牽扯下去可就不僅僅是包庇那麼簡單了。
牽扯上仲修遠,這事要是往大的鬧,說不定還得滿門抄斬。
幾萬大軍到處搜尋都一直找不到仲修遠,雖說有傳仲修遠可能已死,但大寧的人只要沒有見到仲修遠的屍體,他們就始終無法安心。
“看你這樣子,想必也是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什麼了?”秦老爺把身旁的管家揮退,親自給李牧倒了杯茶,讓他坐在旁邊。
“不知。”李牧未客氣,在他旁邊坐下喝茶。
他這忙了一早上,跟著那賣樹苗的老闆看了又看,腳都累了。
聽聞李牧的話,秦老爺臉上的笑容有些繃不住了,“那件事情的嚴重性,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李牧見秦老爺不再揣著,這才回頭看向他,“秦老爺還請放心,我李牧不過是個退下來的兵痞子,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掀起波瀾,我求的也不過就是粗茶淡飯平凡日子。”
聽了李牧這話,秦老爺放鬆了些,但同時也有些許的疑惑,“他真的能跟你在這山上過一輩子?”
放棄榮華富貴放棄傳世盛名,他仲修遠仲大將軍,真能跟在李牧在這麼個鄉咔咔裡面過一輩子?
李牧想到那人的臉,嘴角不禁流露出幾分笑意,他並未回答,但答案已經顯然。
秦老爺沉默了半響,一壺茶都快喝掉一半之後,這才又道:“我聽說你來這邊買樹苗?”
李牧垂眸喝茶之間眼中有驚訝一閃而過,隨即溢出一分不喜。
這秦老爺怕是早在他進了這城裡之後就知道了他來了的消息,只是一直隱而不發,在暗中調查他罷了。
“你莫要誤會,這事情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只一人也就算了,可我這家裡大大小小好幾十口人,不得不慎重,這事情你應該懂。”秦老爺並未忌諱。
如果沒有他幫著仲修遠越過國境這件事情,他大可以拿仲修遠作為威脅威脅李牧,但是這件事情已經發生。
萬一要是這件事情被揭露出去,那他幫著仲修遠過境這件事情就夠他死上幾百次了,所以如今兩個人已經是同一條繩上的螞蚱。
他其實很喜歡李牧,從第一眼見李牧到之前的藥草再到如今,李牧的性子從上自下他都喜歡。
聰明,卻內斂,有能力,卻並不莽撞,這樣的人若是能歸順他的手下,必然能成大器。
聽聞那秦老爺這如同道歉的話語,李牧也放寬了些心。
秦老爺的招攬之意,他一直看在眼中,但他意不在此。
“我準備在山上種些果樹。”李牧道。
秦老爺聞言笑了笑,卻並不贊同李牧的打算,“你到底還是年輕,還是缺了些道行。”
“這話作何解?”李牧不明所以。
“你只知道這大局勢如何,卻不知道大局勢之下的暗流走向,若想要把這日子越過越好,必然要摸清楚這些東西,才能順應潮流免得翻船。”秦老爺打著啞謎。
李牧聞言之後稍作思考片刻,面色一變再變,等他穩下來時心中已大概有了猜測。
大寧出事了?
李牧略有些驚訝地抬頭看向秦老爺,後者無聲的沖他點了點頭,又道:“大寧怕是要不了多久,就要改國號了。”
002.
這樣大逆不道的話,秦老爺已經不是第一次說,但這一次卻真的讓李牧一驚。
這件事情大寧面上還並沒有出現任何的端倪,戰場那邊也依舊如故,如果不是因為秦老爺這會兒說的這些話,李牧恐怕根本不會往這方面想。
大寧如今的皇帝自登基起,這一場仗就開始打,其間一共十年過半,難道……
秦老爺看著面色連番變化的李牧,他的臉色也隨之變得沉重,許久之後,他才如同自言自語般幽幽地說了一句,“十年的時間,足以讓大寧民不聊生,也足以讓他這昏君的名頭坐實了。”
李牧不言不語,這些事情其實他不懂。
他雖然參過軍入過營,但是他懂的都是些如何保命如何打勝仗的事情,這宮裡頭的事情沒有黑白沒有對錯,是說不清的。
秦老爺見李牧如今這揣得住事情的模樣,嘴上卻又忍不住嘆道:“若當政者是明君,眾人揭竿而起,那叫造反。可若是相反,當政者是昏君,眾人清君側,那卻是傳世美名。”
這句話之後,秦老爺也沒有再說什麼,但是他的話李牧卻聽明白了。
如果真的當朝內政亂了,那恐怕這場戰鬥就要改變走向了,無論大寧是輸是贏,總歸會很快就會有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