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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離秋也不和洛韶瑾繼續打太極了,神情一斂,問:“那麼敢問殿下是如何得知臣有意願去救師祖這回事呢?”
“孤猜的。”洛韶瑾摩挲著茶杯,不緊不慢地回答,“正好賭對罷。”
鍾離秋也不說信不信,繼續道:“師祖被困三年,這三年裡殿下大可找一個人假裝與您不對付,再去救師祖吧?”
洛韶瑾歪頭看向鍾離秋,回覆:“孤信不過。右丞權傾一時,如今敢於且有實力潛入右丞地牢的人少矣。本來孤是打算實在不行就讓藍蕭思來,不過後來聽說國師大人的徒弟回來了,就想抱著僥倖試一試。”
鍾離秋挑眉,問:“不知殿下是從何得知臣回來了的消息?”
“當然是,”洛韶瑾放下茶杯,微微一笑,“從你師父那裡得知的。”
鍾離秋眼睛微眯,心底划過一絲不爽。
師父大人和太子殿下的聯繫還挺密切啊。
洛韶瑾留意到鍾離秋神情的變化,暗道一聲有趣。
鍾離秋壓下心底的不爽,繼續問:“既然太子殿下與家師關係如此好,那麼定然知道江生一直在平陽城吧?”
洛韶瑾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他沉默了片刻才說:“自是知道的。”
“所以,太子殿下不覺得我們當初談的交換並不對等麼?”
洛韶瑾向鍾離秋提供一系列幫助,助他救出沈雲。而條件僅僅是讓鍾離秋充當信使,在回平陽城之後給江生送信。
而救沈雲的過程有太多太多未知的變故,什麼情況都有可能會出現,甚至會連累到洛韶瑾自己,風險極大。
除非是洛韶瑾本人也由衷地希望救出沈雲。
不過沈雲和洛韶瑾僅僅是師生關係,蘇青君雖然和洛韶瑾的關係不錯,卻也還不至於讓洛韶瑾賭上這麼多東西。
先前自以為就是這樣的鐘離秋經過深思,還是發現了不對。
兩人相對沉默了半晌,鍾離秋又換了一種問法:“那麼,臣斗膽一問,殿下要救出師祖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麼?”
洛韶瑾靜默了片刻,終於還是輕笑一聲,緩緩地開口道:“因為孤需要藉助沈夫子所擁有的證據,推倒右丞。”
他站起來,轉身背對著鍾離秋,繼續說:“右丞的勢力在朝堂上紮根太深了,父皇不想弄出太多事端,所以一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孤可不想繼續像皇祖父和父皇這般窩囊。”
洛韶瑾的語氣中暗含嘲諷。
鍾離秋心下一樂呵,忍不住噗嗤笑出聲。
洛韶瑾疑惑回頭,問:“你笑什麼?”
鍾離秋輕咳一聲,止住笑,擺擺右手,說道:“沒什麼。就是覺得皇上還挺可憐的。臣聽過兩個人提起皇上,結果兩個都在嘲諷他。其中一個還是他兒子咧。”
洛韶瑾莞爾,道:“少國師說所的另一個人,應當是你師父吧?”
提起蘇青君,鍾離秋又想起自己還有別的事情要問,說道:“沒錯。說起來,最近朝堂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說到朝堂,洛韶瑾的神色一下子沉重不少。
他頭疼地說:“孤本來以為沈夫子只是有線索而沒有實際證據,萬萬沒想到……沈夫子應當是被關了三年對右丞恨之入骨,如今在朝堂上鬧起來了。”
鍾離秋回想起那間又暗又靜的牢房和初見沈雲的狀況,不禁感慨道:“遭此虐待,師祖沒有直接在朝堂上掐死右丞都算不錯了。”
洛韶瑾點點頭,說:“至少沈夫子還算理智,而且勝在猝不及防,右丞也搖搖欲墜了。”
“誒對了,”鍾離秋忽然又問,“師父他們家和右丞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右丞竟然要害得他們滿門抄斬。”
聽到鍾離秋的問題,洛韶瑾嘲諷一笑,說:“哪有什麼深仇大恨?都不過是一個貪字。當年右丞還只是左丞,真正的右丞是你師父他爹。至於其他或真或假的貪官,都是為了掩人耳目。”
洛朝以右為尊,右丞的地位遠高於左丞。
洛韶瑾的幾句話鍾離秋便明白過來了。
只是因為右丞想篡位,但害怕蘇家報復,就乾脆害得他們滿門抄斬。又怕只有一家查起來容易露餡,就多牽扯幾家。
洛韶瑾繼續道:“右丞在蘇家安插了內鬼,改動蘇家的帳本。而皇祖父又因為證據確鑿,雖然心底還是相信蘇家的,卻也無可奈何,暗中請求沈夫子保下當年才五歲的蘇青君。正好沈夫子本來也有此意,蘇青君便成了蘇家唯一的倖存者。”
“其實當年右丞要殺那個內鬼時,就被沈夫子悄悄保下了。只不過一個小人物的話終究算不了什麼,所以他就致力於去尋找更多的證據。”
洛韶瑾還在講述一些過程,鍾離秋卻無心去聽了。
終究是貪慾害人啊。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支線差不多就結束了
因為想儘快完結,所以接下來是砍了大綱的,可能時間跨度會比較大
非常感謝最近一直支持鄙人的鬼將軍和曉晨兩位小可愛(/手動比心心)
以及所有願意看到這裡的小可愛,愛你們w
第52章 一年曆練【一更】
接下來的這幾日,洪波暗涌的朝堂上因為沈雲的突然出現,一下子激起一陣又一陣的水花。先帝時的那起最大貪污案一下子變成了最大的冤案,章安城內一片譁然。
且不論外頭是有多麼沸沸揚揚,待在清鑾殿的鐘離秋緊緊攥著手中的一張紙,簡直想打人。
最近那些個當年的案件了結了,蘇青君帶著悠南采籬就和沈雲回吟落谷去了。
這丟下鍾離秋先回去也就算了,偏生蘇青君還丟了一張紙條,說什麼讓鍾離秋外出歷練,一年之內不要回去了。
要知道他左肩的傷都還沒好,真要自己出去歷練那不是找死?
“真是的,師父就不能靠譜一回嗎?”
鍾離秋無奈地一手扶額,看著紙條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又垂眸低嘆。
也罷,正好騰出一年的時間,讓他重新理一理自己那份不可說的感情。
不過當務之急,他得想辦法弄來足夠的銀兩——
他那不靠譜的師父除了莫名其妙踢他這個傷患去歷練外,甚至完全沒有給他留那麼一絲一毫的盤纏。
鍾離秋用右手抹了一把臉,做了一個決定。
東宮,太子宮殿內。
“所以,少國師是要找孤借銀兩?”
洛韶瑾坐在主位上,似乎在憋笑。
鍾離秋不自在地挪開視線,道:“嗯,師父要臣去歷練,但是沒給留銀兩。”
洛韶瑾還是忍不住了,輕笑一聲,回覆:“他還是這樣,想到什麼是什麼。銀兩太多不好帶,孤就給你些碎銀,其他的就用銀票吧。”
鍾離秋調整了會兒心態,咧嘴笑道:“多謝太子殿下。臣有傷在身就不行禮了。”
洛韶瑾回了個鼻音,就吩咐下人去取錢,然後繼續對鍾離秋說:“錢財孤會讓下人送到清鑾殿去的。少國師傷勢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