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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和他一起在這裡建了這個木屋。”

    江生把視線轉回到梨棠居上。

    鍾離秋詫異道:“這是你們兩個親手建的嗎?”

    江生微笑,點頭說:“是啊。本來還想著以後要是想歸隱了就一起來這裡,當時我就覺得瑾居的表情不太對,只不過那會我興致勃勃,也就沒多想。”

    “結果就在木屋建成後幾天,瑾居突然說他要離開了。”

    “江湖嘛,肯定有悲歡離合。我本來以為他只是有事要離開一段時間,然而直到他離開後的第三年我才反應過來,他應該是不會再回來了。”

    說完最後一句,正好陳琴諾從拿著兩個酒罈子從屋裡出來,江生就止住了話頭,斂起眼底的哀愁。

    “陳姑娘,辛苦你啦!”

    江生又用他往常歡脫的語調對陳琴諾說話,只是眸底和先前一樣,黯淡無光。

    鍾離秋猜測他應該是不想再太多人面前表露出悲傷,吞下嘴邊的話語。

    陳琴諾將兩壇酒放到鍾離秋和江生的面前,溫婉一笑,說:“這裡是桃花釀和梨酒。這位客人不善飲酒的話,可飲你面前的梨酒。”

    陳琴諾身上有種大家閨秀的氣質,鍾離秋不由得對她心生好感,友好地道了聲謝。

    陳琴諾只回了一句“奴家職責所在,不必言謝”就又走了回去。

    江生看著陳琴諾裊裊婷婷的背影,說道:“瑾居是陳姑娘的救命恩人,這些年來陳姑娘也等得辛苦。”

    鍾離秋一時不知道回什麼,就把先前吞回去的話又吐了出來。

    “只不過是幾年而已,你怎麼知道他一定不會回來呢?”

    江生輕抿唇,沉默了片刻才說:“有一次,我幫忙收拾他在平陽城裡最常住的那個房間,在那裡發現了一封來自宮裡的信。”

    “在平陽城裡江湖朝廷的勢如水火的關係不怎麼能夠得到體現,越是靠近江湖邊遠的地區或者朝廷京城的地區,兩邊的關係越是顯得惡劣。”

    “既然瑾居是宮裡的人,那麼他不可能會再回來的。”

    鍾離秋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良久,江生自嘲一笑。

    他舉起桃花釀猛灌了起來。

    酒入愁腸,化作千萬思。(注)

    小半壇桃花釀入口,江生又變回了那個江生。

    他把酒罈子放回桌上,笑道:“不說這些不開心的啦,小少主你快試試看,陳姑娘的梨酒真的超好喝!”

    江生的態度轉變得迅速而突然,鍾離秋愣愣地點點頭,拿起梨酒罈子不知所措。

    等等,他要怎么喝?

    像江生一樣直接灌嗎?可是感覺會漏出來誒……

    就在鍾離秋茫然的時候,江生“噗”地笑了出來。

    “噗哈哈杯子就在你手邊啊,小少主你是不是傻?”

    鍾離秋尷尬地輕咳一聲,把罈子放下來,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那什麼,我只是覺得這個罈子挺好看的。”

    江生毫不留情地戳破:“一個普通的酒罈子黑不溜秋的有什麼好看的?”

    鍾離秋辯駁:“我們那邊很少見這些的,我就覺得好看怎麼破!”

    “你們那邊用什么喝酒?別是喝都不喝吧,那人生可是失去了一大趣味。”

    “我們只是用別的杯子而已啦,而且又不是每個人都喜歡喝酒,哪能那麼篤定地說失去一大趣味?”

    “我說能就能,嘿嘿~”

    鍾離秋輕哼一聲不再理他,徑直裝了小半杯梨酒抿了一口。

    獨屬於果酒的香甜在口腔中瀰漫開來,意外地很不錯。

    江生雙手托腮,笑嘻嘻地問:“怎麼樣?是不是巨無敵好喝!”

    鍾離秋又悶了一口以後才驚異地說:“真的超棒!”

    他在現代也不是沒喝過果酒,只是喝起來都像是汽水,壓根沒有這種梨酒的香醇。

    江生得意洋洋地笑著,又和鍾離秋吹起了陳姑娘釀酒的技術是多麼多麼好,釀酒的過程是多麼多麼認真。直聽得屋裡的陳琴諾無奈搖頭。

    一直到最後,江生和鍾離秋都很默契地沒有再提起那一段往事。

    作者有話要說:(注)原句為“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

    篡改詩句請不要打我qwq

    第28章 宮商徵羽【作話高亮一波】

    自那一次梨棠居之行,江生似乎是真的明白了什麼,對待別人不再像先前一樣熱情過度,鍾離秋也終於可以不用每次出谷都擔驚受怕的了。

    幾天之後的早晨。

    卯時才過半,已經有絲絲縷縷的陽光透過半開的窗戶灑進鍾離秋的房間。

    鍾離秋站在床邊,對著床上的某件衣服犯難。

    就在昨天晚上,蘇青君丟給他一件華麗風的衣服,說什麼趁著今日他生辰帶他認一下吟落谷里的大多數人。

    但是為什麼認人非得要穿這麼繁瑣的衣服?

    偏好簡約風的鐘離秋真的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穿,悠南又在今早就被采籬給拐走了。

    “唉……師父心裡就只有ACDEF數嗎?”

    鍾離秋倚靠著床柱,幽幽地嘆了一句。

    恰好這時候蘇青君推門而入,將這話收入耳里。

    雖然他聽不懂,但是也不妨礙他辨認鍾離秋語句里抱怨的語氣。

    鍾離秋敏銳地留意到了推門聲,蹭地站好回頭,揚起十分無害地笑,招呼道:“師父早啊。”

    蘇青君靠在門框邊,挑眉道:“剛剛背著為師說什麼呢?”

    “徒兒在說師父對徒兒真好。”鍾離秋繼續笑,笑得無比真誠。

    雖然鍾離秋早已習慣和蘇青君互懟,但是他也發現,一旦是自己挑起的互懟,他都會被坑得極其之慘烈。

    於是,機智的他果斷切換嘴臉。

    好在蘇青君也不跟他糾結,走進來問:“怎麼不穿?不喜歡麼?”

    不太好意思說自己練衣服的都不會穿,鍾離秋很委婉地回答道:“如果悠南在的話,徒兒肯定已經穿戴完畢。”

    然而蘇青君怎麼可能理會鍾離秋的婉轉,直白地嘲笑道:“小徒弟你連這種程度都衣服都不會穿?怪不得平時穿得那麼窮酸。”

    鍾離秋一時語塞。

    好像沒辦法反駁怎麼破?

    蘇青君嘖了一聲,懶懶道:“真是麻煩。把衣服脫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嚇得鍾離秋後退小半步,嘭地撞上了桌子。

    “……脫脫脫衣服幹什麼?”

    蘇青君瞥了他一眼,說:“廢話,難不成你要直接把那件套上去?也不怕熱死你。”

    接著,他話鋒一轉,湊近鍾離秋,意味深長地笑問:“還是說,小徒弟你想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蘇青君一手撐著桌子,微彎腰,滿是戲謔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鍾離秋。

    鍾離秋的臉立時爆紅,目光躲閃,結結巴巴地說:“才才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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