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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喝多了的人說話不想就出來,而周圍的女眷也沒有留神小郡主吐露的是私家秘密。文無憂坐的又不在這一處。女眷背井離鄉,隨著這話大罵郭村。只有雲浩然是受煎熬卻又不能罵上幾句出氣的人。
雲浩然哭道:“父親,咱們走吧,科舉我不考了,隨便找個鄉下小地方,種地也行,我可以學。經商也行,我可以學。我可以養活你和母親,咱們離開這裡……”
“你不科舉了?你自私自利過一回,還想再自私第二回 !”雲祝的嗓音森寒而又冰冷。
雲浩然抬起頭,見父親不是兩道眸光,而是兩把刀光直扎過來,嚇得他又低下頭。
“浩然,知道我為什麼納妾嗎?你當時雖沒有說,我也知道你想說什麼。你想說當時咱們自己都顧不了吃喝,帶上一個人更難。但你現在看到了吧,無憂一個人帶過十幾萬的難民。這個數字我從好幾個人嘴裡打聽,據他們都說不會錯。她在江南把這些難民們安置下來,又幫他們打回家園,把他們送回家中。一樣是困難,卻出來兩個結果,你配不上她,這親事退的我也贊成,從今天起我原諒你,我重新是你父親,不得不教訓你。”
雲祝的口吻更冷:“我對你已失望,我不用你養老,所以我要納妾,再生個兒子。你呢,帶著你母親過。想得通,就下科場,無憂能當大帥,你卻丟盔棄甲到一蹶不振,這個人你丟得起,我也不在乎,不過話對你說到。你要種地經商去,我的話也說到了,隨便你吧。等安定下來,咱們分兩處過,你隔幾天來看看我就行。”
轉身往回走,有說不出的疲憊:“你這樣的兒子,沒怎麼樣的,把未婚妻子拋棄。我對你哪能放心,說不好哪天,你把我也丟了。”
酒席中有哈哈笑聲出來,雲浩然這裡如隔開天地般,伏在地上失聲痛哭。
……
夜晚來臨,文天酒沒有醒,氣也沒有消。顧氏也不高興。所以丈夫讓老張出去打探雲家母子如今什麼德性,只有無憂一個人勸解。
老張回來:“母子還是哭,雲老爺帶著小妾睡了。”
文無憂無奈:“爹爹,咱們不再問他們家可好不好?我已經另有親事,您總惦記他家不好聽吧。”
“我就聽聽用來解酒。”文天道。
顧氏有一個譏誚的冷笑:“我還能坐在這裡不動,已算度量高。在京里的時候我沒功夫問她,等哪天我一定得問問,退親就退親,為什麼要說我家的好無憂為人輕浮。”
“母親,還是說說您練功的故事吧,我從沒有見過母親習練啊。”文無憂竭力的岔開話題。
夫妻珍愛的女兒說話,夫妻此時都沒聽。老張又進來,文天半坐起來等著,顧氏也樂得看笑話的神色。
“三爺來見姑娘說話。”卻是這句。
文天火氣貌似更大些:“天晚了,讓他避嫌。”
“避什麼?我來見妻子,沒有避的道理。”明逸揭簾進來。
文天坐直身子,板著臉:“只是定親,沒到你得寸進尺的時候。”
“哦?多謝岳父指點我,原來我們已定親。”明逸的悠然擺得很明顯,而且一句猶嫌不足,再來一句:“原來我也會有得寸進尺的時候,那我等著那一天。”
顧氏露出笑容。
文天虎著臉:“小鬼,誰給你的膽量,故意來氣我?”
“膽量麼,天生的。我也不是來氣岳父,就是忽然想到岳父曾對我不滿來著,如今定下親,我是如願了,岳父想到舊話,酒後添氣可不好,我特地來解釋。”
明逸得意洋洋說過,面對文無憂時含情脈脈狀:“無憂,你我已定親了。”
文天目瞪口呆,把明逸面上的那含情反覆看了看,生氣地道:“假的,別在我面前裝相。一天沒成親,我就有一天的機會悔婚……”
顧氏把他衣角扯了扯,低聲道:“這會兒有點兒真了,你別插話,讓我多看會兒。”
“我來告訴你,他假在哪裡?”文天認真又瞅幾眼,開始挑毛病:“有情意的看,應該這樣看,就像我對你,”扳起妻子臉面,對她瞄幾眼就丟下來,迫不及待又盯著女兒,生怕讓偷走似的。
那一對人在燭光里低低的說笑起來,雖然說的不是情話,但商議的時候很多,熟悉中透著親昵。
“你寫的信,收到回信了嗎?”明逸嗓音柔和的好似鵝毛輕飄。
“沒呢,信回的晚也好,多想想也罷。春姨娘,看我,又叫她舊名稱,應該稱呼她為馮太太。聽說她生了一個兒子,難道不為孩子著想。皇上準備好就打回京都,他們一家如今守在京外,不肯當內應的話,至少要把綠二姑娘還給我家,太師也答應要綠二姑娘,這是我家的人,不能陪著馮大旺死在打仗裡面,就算活下來,從此也是跟著他們躲躲藏藏,這我可不答應。”
由衷的笑無可挑剔,明逸話也由衷:“你總是好心地。”
文無憂有了俏皮:“那你答應我去見吳書舟?”
文大帥收復江南以後,楊家的人也好,郭黨也好,退回京中打算死守。馮大旺就是汪家兵敗時讓楊家召回京都,吳書舟本就在京里。
放不下宇文綠,是她曾贈東西並且放行。願意給吳書舟投降的機會,是他曾救了無憂等人一命並且放行。
明逸知道內情以後,幫著勸說三殿下同意吳家父子投降。本來三殿下不想答應,一定要置吳家父子於死地。
但文無憂認為她勸得下來吳書舟,明逸不肯鬆口。
搖一搖頭,明三爺有點兒醋意上來,而他沒有發覺:“我不許你再見他!他喜歡你。”沒京亂的時候明逸就知道。
顧氏偷偷的讓丈夫看:“這會兒算真情意了吧?”
“不算。”文天蠻橫無理的否定:“這叫不講道理。明明無憂去勸,一定能行。吳家父子放下兵器,京城不破自開。這小子卻不肯答應,他可以改名叫不講理。”
他不自覺的放低聲音,潛意識裡不想打攪小夫妻們此時和契,文尚書也沒有發現。
明逸知道有岳父母在旁邊,岳母會勸,岳父只能看著,三爺先是揚眉吐氣,再就真的說起話來。
他走以後,文天把女兒好好的“勸”了一回:“成親以後你就是別人家的人,多陪爹爹母親,沒事別和那個小子說話。讓他進來一回,他沒完沒了,這都什麼鐘點,沒點兒禮貌,坐到現在才走。”
文無憂給父親大好顏面,聽的唯唯諾諾。
第二天一早,明三爺又出現在岳父母面前。在岳父掛麵色以前,一本正經地回話:“給玉成送行,無憂不去不成。”
文天讓顧氏帶回房中,無憂跟著三爺出來。
凌朝全家的人都在這裡,新晉凌姑娘羅表妹也就在這裡。旁邊是瑞國公全家。
凌甫帶著整整齊齊一隊人馬。
玉成帶著虎頭虎腦一個嗣哥,外加威猛大壯一隻,兩個護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