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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逸憋著氣回話:“這是泰王的功勞,有勞他配的好香。”他悶到現在也沒有可以反駁的話,在這裡忽然出來一句。對著妻子很高興地道:“無憂,岳父的好香拿出來,明天上金殿,給王爺們聞一聞。”
文無憂悄悄的扁扁嘴兒,這個小心眼子的人。細聲細氣地回他:“不能呢,解香用的是茶,在金殿上點,都聞得到,又不能送茶上去。金殿有多大,得點多少香也不知道。點少了,效用不好。”
京里最大的衣料鋪子居然有自家爹爹的股份,身為嬌女,無憂也是準備對付丁夫人,尋個好地方時,才從自家爹爹嘴裡聽到。
地方是放心的,掌柜的和侍候不多的夥計也是放心的人。
宣華郡主雖然不弱,卻是外地人。強龍不壓地頭蛇這話,自古有之。梅夫人貪圖她的好香料,為了控制她以後往來京里只由梅家經濟,梅夫人對丁夫人進京後認得的人無一不知。
十幾個女眷,婦人們中間除去文無憂和耿氏,另外是顧氏及宇文家的女眷。宇文家近來勢敗,女眷很少出門,隨便裝扮一下,丁夫人一個也不認得。
姑娘們中除去小青以外,由宇文家的姑娘們裝扮而成,丁夫人也不可能認得。
去鋪子裡看衣料,人人手裡可以捧上茶。丁夫人的茶也是特製的,幫著她更好的聞那香味道。
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別說用在金殿上不可能,就是用在驛站里都不太可能。幾位王爺既然敢詭計,互相之間應該有照應。把一個人拘在房裡問話,餘下的人說不好就闖進去,隨意一打擾,這事兒就暴露。把所有的人全拘在房裡問話,一個人回答,別的人聽到,這事兒也暴露。
明逸當然知道不可能,他問這話的目的就是讓無憂說出來不可能。平王殿下面上有不多的一點兒得色,盡力裝出來輕描淡寫:“原來不可能啊,那這香也不算最厲害。”
“撲哧,吭吭吭,”皇帝明白過來,瞬間笑嗆住,一迭連聲的咳著。
大家七手八腳幫他收拾,皇帝的眸光只望向三表弟。笑意盎然中只有一句話,表弟也算能耐,就只一件不好。成親有數月,還是沒有討到岳父的歡心。
看他那不甘心的小模樣,皇帝剛止住笑,又大笑出聲。
……
當天晚上,小夫妻不用說也得有個理論。
一把骰子擲下去,文無憂對著碗歡快的嚷著:“六,六,全給我六,”歡呼:“我有三個六呢,”
手邊放著果子,抓一個咬上一口,笑眯眯:“我的點數又大了,該我說話,爹爹最厲害。”
明逸不慌不忙,抓起骰子念念有詞,還放到唇邊吹一口氣,一把擲下去,文無憂最忙,面龐把碗蓋住叫嚷:“一,一,全給他一。”
骰子不再清脆的響時,嗓音有些可憐:“為什麼你有四個六?”
明逸聳聳肩頭:“這是讓我說話的意思,”壞壞地笑著:“我的點數大,跟著我說話,三爺最厲害。”
回答他的是“卡嚓”一聲,文無憂又咬一口果子。在明逸不依不饒的注視下,含糊的說著:“……最厲害。”
“誰?”三爺追問。
“好吧,你最厲害。”文無憂放下果子抱起碗:“我再擲,我的點數大,還是依著我說話。”
“嘩啦”,有歡快聲。
“嘩啦”,不甘心。
“嘩啦”……紅燭慢慢的搖晃著,沙漏顯示三更將近,三更過去……小夫妻成親後的第一個守歲,在你爭我搶中過去。
……
這是皇帝返京後的第一次元旦朝賀,留心看的話,宮中還能找到刀劍痕跡。通往金殿的玉階上,哪怕五更的雪天,也明顯的有沒修補之處。
那一年京中的動盪,從傷痕斑駁中能看出來。
漢曲王一步步走上去,望著那大開的殿門內深邃直達的寶座,耳邊有金戈鐵馬聲呼嘯而過。
九五至尊的位子至高無上,深居宮中的是天下第一人。原本他是敬仰的,願意臣服直至子子孫孫。一場動亂把光華的外衣剝落下來,皇帝也不過是個凡人,一個太監就能讓他東奔西逃終日無寧。
他龜縮在北方,而由宇文家和明家共同主持收復失地。注視了幾年的漢曲王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這等一無是處把國運糟蹋的人也能當皇帝,那麼他也能。他的血脈雖然薄弱,但也是先帝的血。是哪一任的先帝倒不重要。
金鐘響御鼓鳴,漢曲王在樂聲里熱血沸騰。他似能看到引導太監的後面,走來的是他,那個人是他。
高高的贊禮聲讓他清醒並且隨眾跪下來,心中有濃濃的委屈。他有良將百員,精兵不下十萬,上面坐的人他有什麼。滿口的禮義仁德能當兵馬用嗎?郭村和楊泰保可以,漢曲王又一回對自己道,我也可以。
皇帝坐在龍椅上俯視跪地的官員。
他沒有單獨看外省的王爺們,這是他正式登基後的第一次元旦正歲,他看的是百官。
他終於回到做夢也回來過的地方,他終於按姑母大長公主的意思成了皇帝。
難題也同樣出來,他要怎麼樣當一個皇帝,才能讓這四海昇平,萬眾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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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萬更,仔的幸福。
第一卷 第一百五十二章 ,翁婿爭風
新年的第一天,對皇帝來說,亦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一天。他終於在磨難中登基,回到他的金碧輝煌之中。雖然這金碧輝煌從眼下看,因沒有粉飾而不算圓滿。
百官朝賀結束,皇帝沒有過年發難與諸王的心,沒有發難於戰亂中各領罪責之百官的心,即命道:“賜宴。”
外面走進來一個太監:“老太師宇文靖於宮門外求見。”
皇帝能安然回到京都,對宇文靖重新產生感情。不管是太師之位虛懸,他還在等待宇文天假滿;或者是宇文靖叔侄實在是讓諸王誣陷。皇帝對宇文靖由原先的步步防範變成心懷歉疚。
一閃神間,也恍然了悟宇文靖今天求見的原因。皇帝微微笑著,太師無事不登三寶殿,說了個請。
老太師走上金殿拜倒,先祝過國運昌盛,再祝皇帝新年康泰,隨後侃侃而諫:“數年戰亂,與京都無強將鎮守有關,與無得力扶持有關。幸得諸王進京,老臣以為,諸王強盛封地必有良策。皇上應當多留住些時日,聽取吉言。”
宇文靖在失去太上皇支持以前,在先太皇一時,以強橫執掌朝綱,從來不是吃素的人。
想想他的為人,百官聽過也心下明了。
在他們看來,太師“被逼避嫌告老”,總有不甘心。那麼反過來說,諸王公然聲明眼裡有太師,太師毫不客氣地來進言了,你們全都留下來吧。什麼時候京都鐵桶一般,什麼時候你們再走。
“當多留些時日”這話可就長遠,幾年合適,或者幾十年,數代才叫合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