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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登金階,就座,百官見禮……郭村眼珠子放光急不可耐,恨不能一下子就結束,直接到百官回話的鐘點兒。
天知道他等這一天等了多久,他在萬安長公主手下面沒怎麼占過明顯的便宜。
用皇帝挾制長公主,並不是萬安長公主公開的吃了虧,郭村從沒有快意過。
他等。
他等著明家哭喪著臉,暴躁著人,憤怒著精氣神……“有事早奏,無事退朝。”郭村早已不幹這樣的活計。自從皇帝授命於他遏制宇文靖,郭村另有一個可以上金殿議事的官職。這話由別的太監公鴨嗓音出來,郭村滿意的暗嘆一口氣。
就要動真格的了。
對南關侯望一眼,對心腹的官員們望一眼,你們都要幫忙才成。
心腹的官員們心領神會的暗暗頷首,今天是公公黨大展身手,也關係到大家的臉面,自然不會後於人。
兩下里暗示過,郭村等人帶了笑意等著文天走出來。但先到一個人邁著方步,面沉如水,卻是宇文靖先走出班列。
“回皇上,老臣有一事啟奏。”
皇帝往下面看看,見是老太師。他身邊的耳目眾多,清一色都姓郭。大早上的叔侄打架,皇帝還不知道。皇帝就說了聲准。
金階上太監傳過話,宇文靖不客氣的說起來:“老臣彈劾郭村,彈劾刑部尚書文天。郭村結黨營私,離間我宇文家子弟。文天拋祖滅宗,私自改名換姓,不堪為尚書一職。”
嗡嗡的私議聲響起來。凌朝聽到身邊的幾個人說的熱火朝天:“老太師果然真的急眼。”
“宇文永華等人走,他可沒有著急的模樣。”
“宇文永華從名聲上從辦案上,都不能和宇文天相比。”
“你怎麼知道?你平時不是郭公公一黨,今天說話變了味道。”
“是你消息閉塞,刑部尚書這官職,當年先皇給的就是宇文天,如今的文天尚書。知道他辦的什麼案子嗎?先皇后疑案。”
“那是應該著急啊。”
郭村心裡繼續美,他也認為宇文靖的一番急眼話是走投無路的掙扎。而且他彈劾自己結黨,豈不是老眼昏花。這些年他也沒有弄明白,讓他受制的不是自己,而是龍椅上坐的皇帝。
他只為針對文天的話皺眉頭,低聲問身邊的南關侯:“文尚書沒有和宇文家斷絕關係?”
“沒聽說過除他的名,公公,文大人如今還算是宇文家的子弟。”
郭村一昂眼神兒:“那他也不能把公公怎麼樣。”
話剛說到這裡,一個黑影劈面打來。在郭村身後,站班的金甲士往前奔跑,手中兵器對著黑影挑去。
呼呼生風中,把一隻靴子挑在戟尖。倒是沒有打中公公,但是一股靴子味道撲面而來,難以避開的打了郭村一臉。
郭村氣急敗壞。
他眼裡早就沒有皇帝,不過是大事沒有成,暫時的恭敬。這一隻靴子把公公的火激起,徹底忘記皇帝在這裡。跳起來暴喝:“宇文老兒,當公公不敢收拾你嗎!”
原來宇文靖對著皇帝越說越恨,跪在地上脫靴子更方便,太師今天扔上癮,又一回扔了靴子。
郭村身邊的人亂了,叫嚷著:“大膽,這是金殿。”
太師的人也亂了,回嚷道:“奸臣奸臣奸臣!”
金殿上頓時成了互揭麵皮的一場罵戰。
文天沒有參與其中,哪怕太師正彈劾他呢。雖然太師讓老莊來交待的有話,但彈劾他私自改姓,明晃晃亮在人面前,在本朝確實算件事情。
他忙著看的是護衛郭村的金甲士,應變很迅速,功夫也很好。金甲士能在金殿上手持兵器,保護的人應該是皇帝。卻在皇帝沒有發話而第一時間到了公公身邊。
先到亂處也不能說大錯,但再看金階之下的金甲士們,在亂起來以後,眼睛看的方向也是郭村。他們的心裡眼裡第一要護的人,是郭公公。
難怪萬安長公主暗殺不成,這宮裡的侍衛只怕大都是郭村一黨。
就眼前知道的情況,文天不認為暗殺郭村,諸事就都太平。但能看出破綻,關鍵時候把郭村擊成重傷甚至沒命,也是個不錯的設想。
他還想再看下去,興許多幾眼就看出易攻難守之處。耳邊怒罵聲出來:“老夫和你拼了。”
宇文靖又來個出其不意,在金殿上扔靴子已不是端莊身份,想來正是已無身份可端,太師對著郭村撲過去:“閹黨,閹雞,閹鴨,閹狗,閹貓……”
罵這些話能起什麼作用?請宇文靖坐下來,心平氣和想一想,估計他也說不出原因。這氣頭上,怎麼損人怎麼罵,大概就是這心情。
太師的人一呼百應,不管原先罵的是什麼,跟在後面全改了口:“閹雞子兒,我家餵狗常嚼的就是閹雞骨頭。”
“閹鴨子不下蛋,沒有蛋!”
這些人罵呢,還不過站在原地,腳往前動一動,又回一回。往前撲,支著兩手,不掐死郭村便成仁架勢的太師,獨自一個人往前沖。
他也不在乎什麼害怕不害怕,他就是尋釁來的。
一排金甲士跑的那個叫快,郭村讓人扶著退後幾步,金甲士張開兵器等著太師的到來。
金殿的地面滑,宇文靖一看不對,收腳已經來不及。在他身後的人變成惶惶腔:“太師小心,”有的人轉的快,已成了哭腔。
金殿鬧事,金甲士眼裡不認官職,有殺人的權利。雖然在可以的情況下,應先拿下再審問。眼看著,宇文靖不亡命戟下,也能讓挑到戟尖上。斜次里,一個人魚躍而至。
文天一把抱住宇文靖,把他往後推出去幾步,把自己的後背暴露在戟尖前。宇文靖怒目還想演個全套,但這一抱叔侄耳朵蹭面頰,面頰貼耳朵。耳邊,文天低低地道:“別鬧了,凡事有我。”把宇文靖一路推回到原班列。
一鬆手,叔侄面對面,該文天顯擺。
雙膝一跪,就地叩了三個頭,扯開嗓子響徹在金殿裡:“謝您老人家教導之恩,六伯,您把我踢出家譜得了。我不稀罕回你那個家。”
起來一扭身子,怒容滿面回到他的原班列。“呼呼”,人人看得到他胸膛起伏不定,粗氣喘個不停,貌似氣的不輕。
宇文靖知道自己猜的不錯,天兒只怕為了除去郭村才回京。那句話到耳朵里後,心頭一熱眼淚就要下來。等他忍過去,文天的話已說完,往回在走。
太師還沒有折騰完呢,他愈發心安,愈發要讓郭村篤定。追在文天后面拳打腳踢。官員們拉住他,沒打中也沒有踢中。太師氣呼呼讓勸回去,也是胸口起伏,貌似氣的不輕。
“呼……”一口長氣出去,把郭公公想了起來。對著郭村挺直身子,冷笑一聲:“老夫我就不把他名字從族譜上劃掉,讓他這一生一世是我家的人,讓他背著祖宗膽敢改姓,讓別人這一輩子唾棄他!”
郭村今天讓罵的慘,這是他頭一回讓人指鼻子指臉面的罵閹雞閹鴨閹狗……見到宇文靖還敢囂張,不由得惡向膽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