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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年前的舊事,未必就一定要去長久的恨啊。
面對雲祝的質問,雲祜搖晃著身子站起。讓他說什麼?他應該說什麼?
二弟知道自己夫妻還竭力求子,二弟也答應過浩然夫妻承擔養老上山。
浩然娶誰,很重要嗎?
“很要緊嗎?”雲祜似回答雲祝,也似在問房中的親戚們,蹣跚著步子走了出去。
他回房了。
半個時辰後,雲祝父子寸步不讓,親戚們也只能散開。誰讓本科雲家只中舉一個人,就是雲浩然呢。
這對父子有固執的底氣。
親戚們靜下來,有人盤算到和宇文家藉此聯姻不是壞事,大家結伴兒,又去把嚴氏勸上一回。
嚴氏把嘴唇咬破,一個字沒有說,等他們走後,出門坐轎,在偏僻的宮門外停下。
熟悉的太監帶她到郭村面前,嚴氏痛心疾首:“公公,他們父子哄了我,說浩然和新結識的學子們結伴兒念書候殿試,誰想到是在留芳園裡定下親事。一定要斷了這門親事啊。”
“帶那個叫浩然的孩子來見我。”郭公公看似很好說話。
等嚴氏走後,郭村自言自語:“忒傻,為什麼要斷親呢?宇文天太能幹了,他在太師手裡一天,公公我一天睡不好覺。十大名公子居首名不虛傳,坑走的五千人到現在還是沒找回一個,這樣的人,偏又定了雲家的親事,雲家聽公公我的,宇文天豈不成了公公我的人?”
嗯,他的女兒太重要不過。
對著嚴氏最後一絲出院門的背影輕慢的一瞥,這個女人好生的傻。
……
“不過三天,大伯母說了不下七、八回,讓我去見郭公公。她說郭公公能讓我殿試上中的高,如果郭公公相得中我,授官也會比別人的高。從表面上看,大伯母為我費很多的心血。可是,她卻拒絕承認我的解釋,不想想我憑自己從秋闈一路考進京都。我也說了不下七、八回,憑真能耐不憂心。本是官鹽,把我當私鹽賣不成。其實我很想告訴大伯母,我有岳父這連中三元的名師從小指點,為什麼還要見郭公公?不是怕她又歇斯底里,我真想對她說說。算了,不提她了,我這幾天很好,我每天都按岳父說的攻書,無憂你呢?你好不好?”
雲浩然絮絮叨叨對嚴氏抱怨的信里,情意不時的流連。文無憂笑彎了眉眼兒,把信看了三遍。
還想看第四遍,春草在旁邊歪腦袋:“姑娘,可以給我念念了吧,姑爺有說想您嗎?”
“有啊。”無憂笑盈盈。
“有說到春草嗎?”
“有啊。”無憂的面上一點兒虛假也沒有,反正春草不認字兒。
春草就開心了,下巴悄悄的往上抬一抬。
還想問下信上又寫了什麼,居然有這麼長,桃婆婆在外面喚她:“春草,侍候姑娘更衣裳,又有客來了。”
“好嘞。”春草麻利的答應著,從衣架上取下見客的外衣,一件蜜合色薄薄的襖子,一條繡滿荷花的裙子。
文天在留芳園露了臉面,壓得凌朝、周英虎和榮王灰頭土臉。對於在朝堂不得意好幾年的太師來說,好似久旱逢甘露。返京的那一天,他就命大夫人和得力的管事準備家宴,安心張揚顯擺一回。
這次的家宴,與上一次文天大打出手為女兒出氣的那回不一樣,這次的規模更大。不但有城外的親戚,男女老幼都受到邀請,還有太師歷年的門生,官場上的舊知己,和需要結交的新知己。
這算是太師公然昭告宇文天正式回歸,有一些親戚們不約而同的前來拜訪。
文無憂是當家的人,顧氏不出面,都由女兒招待。
此時,一個七、八歲的姑娘是客人。她沉著冷靜的口吻和她的年紀頗不相符。
“就是這樣,親戚們不再觀望,太師重新喜歡你們這一房,他們就都來看你。”
“所以你也來了是嗎?”十一歲的文無憂也不大,但她看小姑娘,是故作老氣橫秋模樣,由不得的想逗逗她。
小姑娘繃緊臉兒:“我來,給你添個幫手。”
“嗯?你會掐花兒,還是會釣魚放魚餌?”文無憂忍住笑。
小姑娘小臉兒黑沉:“你別瞧不起我喲!我可是一片好心特地來提醒,”
文無憂尋思下這話耳熟?一想,恍然大悟,莫不是紅大姑娘說過?
“這個家裡不是狼就是虎,你們九房雖然厲害,孤掌難鳴哪有眾人拾柴的好?”小姑娘賣弄的模樣。
對她“肅然起敬”,文無憂輕笑:“這麼說,你很會拾柴?”
小姑娘終於聽出來對她的揶揄,氣急敗壞地道:“我可是身經百戰,”
“看出來了,請趕快去拾柴,我們九房雖然厲害,還等著你添把火呢。”文無憂沒忍住,格格笑了出來。
小姑娘紅了眼圈:“你不相信我,看我人兒小小,也應該相信自我父母去世後,我還能在這個家裡有立足之地,就是能耐。”
聽到這一句話,文無憂取笑她的心下去,微微有了動容。爹爹文天也是父母雙亡,在受到宇文靖庇護以前,獨自在家裡熬日子。文無憂沒有聽文天說過那段經歷,但想來不是好過的。多少有些同病相憐,文無憂面上有了真誠。
這一位不是拾柴來添火,尋找援手還差不多。
“你要我做什麼呢?”文無憂靜靜的看著她。
小姑娘抹抹淚水,神態又有了驕傲:“你別以為這個家宴是好事兒,以我的閱歷,”
偷偷瞄瞄她的小臉兒,猜測下最多八歲,閱歷?文無憂又有些想笑。
小姑娘沒發現,一徑說下去:“你們九房掐了尖兒,才不會是人人恭喜呢,特別是這個家裡的人。”
她眸中閃動一絲恨意:“他們會眼紅你,嫉妒你,想法子把你們打下來。最壞的就是大房、二房、三房、四房、五房、六房……六房不算,七房,八房,九……九房也不算……”
文無憂裝著吃驚,用帕子掩面竊笑,不然快忍不下去。重新面沉如水:“聽上去沒有好人。”
小姑娘義憤填膺的快要跳下椅子:“就是就是,”
春草忍無可忍,打斷她問道:“姑娘,您是哪一房?”您都把房頭說乾淨了不是。
“我是城外守墳山老太爺的孫女兒,我們不是一個曾祖父,但是我們是一家人。”小姑娘把眼睛瞪起來:“怎麼,不信我的話嗎?”
春草哈哈腰退回去,悄聲嘀咕給自己聽:“聽您說過話,這一家人不是一家人就好了。”
在袖子裡扳自己手指頭:“大房、二房、三房……六房不算,虧你收回的快,六房是太師。七房、八房、九房……虧你又收的快,把我們也摘出來。”
沒一會兒又來了客人,小姑娘結束滔滔不絕的談論,不太情願的走出房門。直到晚上睡下來,主僕才有功夫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