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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天玩的正好,聽到有吵鬧聲。不用多想,只能是二房。小郡主頭一個要看笑話,小青慫恿,宇文綠攛掇,嗣哥兒隨波逐流,春草壞笑,宇文紗今天也在,多數壓倒一個人,大家在二房院外的樹後站定。

    見一方是管事。

    一方是喬氏和丫頭。

    一旁兩個竹籠子,撲騰騰的好些活雞。有兩隻受驚尖叫:“喔喔喔……”

    內宅里跑出活雞,大家相對懵懂。宇文綠一直想和喬氏對嘴,但對長公主府心存傾慕,小心翼翼地先請教,準備好再上前不遲:“這是上好的鬥雞嗎?”

    喬氏丫頭的罵聲回答了她:“周管事,花管事,二夫人病了要養著,弄這些雞,存心害二夫人嗎!”

    管廚房的花管事反唇相譏:“殺好的雞送來,你們說不新鮮,這是新鮮活雞,燉湯也好,紅燒也好,請自便。”

    轉身要走,喬氏罵了出來:“好歹我也是這家裡的夫人,你們眼裡沒有我,想挨板子嗎?”

    周管事負責採買,雞是她送來。聞言,她笑了:“回二夫人,我們小心辦差,您的東西一份兒不少的送來,憑什麼挨板子?廚房給您殺好擇淨送來,您挑不是,奴才們只有這個法子。活雞兩籠,新鮮之極。”  

    喬氏說的輕描淡寫:“活雞放在這裡不是辦法,你們拿了去,以後,還是燒好再送來吧。”

    花管事的嚴肅拒絕:“再有中毒的事情出來,誰擔當得起!”

    “你……你們欺人太甚,”喬氏破口大罵:“來人,帶去二門打板子。”

    二房的人不敢拿管事的,經過的僕從當沒聽到。

    花管事的和周管事的相對一笑,去回過耿氏,各回當差地方。

    喬氏氣苦,回房又大哭一場。想母親的話半點兒不中用。她回娘家名為探病,其實是喬夫人尋到新靠山。

    “你儘管在家裡鬧,郭公公說不管出什麼事情,他都擔著。”

    郭村說這話的時候心中嘲笑,公公可擔不了昌邑侯不要你。

    但整個明家有牆倒眾人推之勢,郭村在宮裡可管不到。

    晚上明達回來,更不進喬氏的房,滿院子雞味薰人頭臉,索性他在書房睡下。

    這個晚上小郡主沒有說出門,大家坐在床上笑談喬氏。就文無憂來看,管事的和喬氏對嘴固然好似沒章法,但喬氏沒事兒就尋釁,遇到這個家裡處處規矩已成一統,半點兒辦法沒有,更體現出明家的家風。  

    至少,宇文家不能相比。

    耿氏年青,不可能管的處處周全。各處的老管事發揮作用,哪怕有喬氏這樣不靠譜的主人,家裡也亂不起來。

    有意無意中,又把明家相看了一回。

    ……

    喬氏還“悠遊”的鬧事,雲浩然也安然陷在“失意和尋回父親”中,先知先覺的人夜不能眠。

    宇文靖凝視星月,深邃的不是夜空,而是不斷閃過的往事。有家人的面容,文天的,宇文永華的,逝去的長輩,也有先皇臨終時的囑咐,現皇帝的冷淡,郭村的野心。

    “風雨欲來啊,”他喃喃說著。

    全神貫注之下,“砰”,老莊推門時並不驚動,宇文靖卻打個哆嗦。也許,這齣自他的直覺,因為老莊的回話是:“明三爺來訪。”宇文靖又打了第二個哆嗦。

    又是深夜而來,又出事了!

    “太師,請看信。”明逸繃著的面容看不出端倪,他的手指上握著一個封口的信箋。  

    筆跡跳動如飛龍,這字出自文天。

    僵硬等待壞消息的宇文靖恢復暖流陣陣,迫不及待接過信,拆開來掃過數行,只能是老淚橫流。

    “……十幾年前,受永傑遺言,終生守護六伯。奈何家事不安,終恐擾我妻顧氏。無奈棄家而走,頭數年躲避六伯追尋,尋下安生地時,已有無憂嬌女。也因此,已察覺郭村狼子野心,累我宇文家紈絝子弟落馬,大好子弟亦落馬。卻不能即刻返京相助六伯。想六伯根基非一日可以動搖,尚有時日在京外為郭村治一深圈,成就那年,天也助我,明三爺尋我共事。恐他人小志短,堅拒數次,直至成盟。

    三殿下不信我推斷,或許還有京中清君側之意。故而寫下此信交付三爺,此信呈到六伯面前,京內外局勢已不可挽回。此信呈六伯之時,必是我不在京中。本為無憂安排出路,不想雲家不依前言,無憂拜託六伯。我妻素不遇六伯青眼,六伯不必掛念。後續計劃,以三爺之言為重。”

    寫這信的時候,顧氏還在京里,文天在信里就讓宇文靖不要為難。兩個互相看不順眼的人強往一處湊,是大家的痛苦。敢這樣說,顧氏有生存的底氣。

    宇文靖的手指先是顫抖,抖的紙張跟著亂晃,再就手臂晃動,再就肩頭晃動,跟遇到地震似的,整個人也晃了起來。  

    父子連心,宇文靖一直認為兒子臨終前說了什麼。但他死的時候,只有文天在他身邊。宇文靖問文天,文天冷著嗓子對他說沒有。宇文靖以為永傑說的一些懷恨的話,沒有接著追問。文天離開後,想問也找不到地方。

    現在他知道沒有猜錯,他的兒子還是有遺言的,他拜託謠言中的“私生兄長”照顧他的父親終老。

    “傑兒,是為父對不起你,”宇文靖痛哭失聲。又哭一聲:“天兒,六伯對不起你。”

    信中所寫,離京的前幾年,夫妻東奔西走,躲避的是宇文靖。宇文靖後來查過文天所在的衙門,離京半個月的路程,快馬日夜兼程還能更快。

    顯然,方便文天知道京里的消息,知道宇文靖的近況。

    為什麼不再離得近些,離得太近,太師不是吃素的,很快就能讓他發現。

    為什麼當個小書辦,宇文靖做夢也不會想到精心栽培的侄子,原本是尚書官職的侄子,會當個不入流的小官員。

    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宇文靖痛不可當,又悔恨不已,又……無數思緒把他包裹時,無法開解時,多年的城府發生作用。明三爺跳進思緒里,他送上這封信,他的來意又是什麼?  

    宇文靖也不用帕子,袖子拭了淚水,帶著哭腔:“三爺,請說。”

    事情緊急,明逸沒功夫等太師恢復,飛快而沉重地道:“宮裡要出事了,一個時辰以前,京外有話回進來,南城外一百里的地方,應該有大隊的人馬。西山腳下,也發現可疑的隊伍。通往長城要塞的路上,還不知哪一處新調的兵馬堵住道路。太師,只怕郭村要動手了。”

    “為著什麼?”

    明逸苦笑:“宮裡是郭村的天下,這是深夜,一句消息也沒有出來。”

    宇文靖單刀直入:“三爺要我做什麼?”

    “母親很擔心,她只想現在就在皇上身邊。她的意思是,編造個消息,請太師闖宮,把皇上遷到宮外。您闖宮拿得出理由,母親不參與朝政,三殿下又不能輕易涉險。”

    宇文靖都沒有想到拒絕,有文天的信在手裡,讓他聽明三爺的話,宇文靖此時把明逸的話句句當天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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