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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宇文綾噎住。是啊,她剛才怒沖衝下床,本想往太師面前告狀,讓九房斷了這門親。但是?九房姑娘有女婿不是更好。

    她的神色微動,紅大姑娘看在眼裡,暗罵總算你明白過來。漫不經心地道:“太師讓大伯母邀請京中適婚年紀的子弟,打的就是毀婚主意。而天大伯執意和雲家定親,夾著的仇恨兩家都不管了,這門親事不可能毀。親事上,你我可以放心。”

    宇文綾讓繞糊塗:“那你來對我說九房要進宮的話,你到底打的什麼心思?”

    紅大姑娘抱怨:“從我進來,我說的話就是拉下他們房頭的威風,我幾時說過幫他們毀婚。”

    抬一記眸光對宇文大夫人,毀婚的話是大伯母說的。

    大夫人堆上笑:“紅兒,你有法子直接說吧。”

    “雲家的親事咱們不要管,咱們要轄制的是九房的名頭。現如今,太師眼裡有天大伯,說不好對天伯母也沒了怨氣。至於九房裡姑娘,天大伯太兇了,咱們別惹她的好。”  

    宇文綾手上又一陣痛,氣道:“這個也不能惹,那個也不能惹,那你還對我說是為什麼。”

    “父親腿沒有好,刑部里告了假。他要是好了,請我也不來。”紅大姑娘也負氣。

    大夫人把她們哄上幾句,請宇文紅把話說完,宇文紅胸有成竹地道:“不能動主人,還不能動別的人?”

    大夫人失聲,隨即有了解恨:“是啊,你二妹宇文綠說九房裡的僕從都不是好惹的。”

    “所以,我需要大伯母和綾大姑娘幫忙,大伯父主管刑部,拿的是賊,緝的是盜。九房裡查出賊來,窩藏包庇也不好撕擄開吧?”宇文紅挑了挑眼角。

    宇文綾雖不想對她笑,但唇角勾了勾。而大夫人也滿意的誇獎宇文紅:“家裡都說紅兒心思足,倒沒有說錯。你們都等著看好戲吧。”

    ……

    這個時候的雲家,也吵的不可開交。

    雲祜的妻子嚴氏接近歇斯底里。自從留芳園裡有人定親的消息傳到京里後,她就一直這個模樣。  

    她的尖聲如鐵錐,每一聲都似能把房頂子鑽個洞:“二弟,你說!你敢說嗎!浩然定的是哪家姑娘!”

    浩然的母親劉氏夾在裡面勸:“大嫂,你好好的說話行不行?”劉氏依然不敢相信,對著丈夫連使眼色:“老爺,您快說不是。這京里的謠言可真是多啊,說我們浩然定的是宇文家的姑娘這話也能亂說。”

    雲祝對嚴氏一瞪眼睛:“我兒子定的是文家姑娘,這話不是早就告訴你!我們沒回京的時候,浩然不到十歲那年,這親事就寫信知會過大哥和你!你又鬧什麼。”

    “是啊是啊,大嫂,你又聽錯了。”雲劉氏應付嚴氏有些焦頭爛額。

    嚴氏身子往前一縱,把劉氏撞出去好幾步,幸好有雲浩然趕上扶住。

    下一步,嚴氏跳到雲祝面前,指甲扎到他鼻子尖上:“你胡說!我全弄清楚了!宇文天如今改名叫文天,是也不是,你敢說嗎!”

    在上首坐著一排的人聳然動容,為首的老人咳上幾聲:“雲祜家的,這話可不能亂說?”  

    “老太爺啊,我請你們來,為的就是這件大事,你們給我作主,給我這十幾年守寡的人作主……”嚴氏這才想到她還有這些人呢,撲到他們面前哀哀痛哭。

    這個房裡的人,從老太爺開始到本家的人,還有雲劉氏,吃驚不已的等著雲祝回答。

    雲浩然溫和說聲:“母親請站好,”鬆開手走上一步,迎上親戚們的眼光,平靜而堅定地道:“定親的是我,我來說吧。”

    “浩然,有為父在呢……”雲祝把兒子護到身後。

    雲浩然再次走出:“父親,請讓我回話。”雲祝就不再攔他,雲浩然再次對上親戚們和母親或心碎或痛心或目瞪口呆的面容。

    “我和岳父家比鄰,我們認識他的時候,他姓文,單名一個天字。我定的是文家姑娘。進京後,也就是前幾天,我才知道岳父十幾年前叫宇文天。”

    嚴氏發出一聲瘋狂尖叫,甩亂了頭髮,凌厲了眼神。

    雲浩然沒有讓她打斷,挺起胸膛繼續道:“十幾年裡,我聽說宇文家太師大名,聽說過京里宇文世家,但我岳父沒有受到一絲宇文家的照顧,他如今是文天!”  

    面上有了緊繃,把親戚們一一看過來:“我訂的是文家姑娘!她以前沒姓過宇文,以後也不會!憑什麼說她是宇文家的人!憑什麼你們不高興,又不是你們定親事!這門親事已定,我不會更改。而你們要是不樂意,大不了,我們不住在這裡,我們從此不再回來。”

    “你你,你對得起我嗎……”嚴氏哆嗦著嗓音。

    雲浩然認認真真道:“大伯母,你為大伯父不容易,但不表示這個家裡的角角落落都欠你的,當年,你是自願的!”

    嚴氏高舉雙手對著房頂子,大叫一聲:“天吶,怎麼不來道雷劈死他們,劈死這忘恩負義的人……”

    “大伯母,當年你可以不嫁。你嫁了,也侍候大伯父這些年,侄兒我打心裡佩服你。他年你若是願意,我依然為你養老。你的東西什麼的,我倒不要,無憂也不會要。只是有一點,你不能為難無憂。否則侄兒也難盡孝。”

    話音落下,嚴氏木頭人般的僵住。老太爺們擔心她出事兒,叫個人:“扶大太太喝碗茶水……”嚴氏在他的話已箭矢般衝出去。  

    這話提醒她有一樣可用的東西,茶具。

    最近的桌子上,一把攥起沉重的大提梁茶壺,對著雲浩然就要砸,讓雲祝看出不對,跟在她後面奪了下來。

    “砰!”

    雲祝摔了壺,重重地一聲里,他火冒三丈。對著廳角一個人吼道:“大哥,你來說句話,由著你女人鬧算什麼!”

    縮著身子的雲祜抬起頭,都看得清清楚楚,讓打傷的他面上卻沒有嚴氏那種恨,他有的是一片茫然。

    十幾年過去,舊事想了無數遍,恨早就沒有,有的只是懊惱。

    雲祜在回顧中曾痛哭流涕過,重來一回,他一定不去挑釁宇文家,就不會受傷,就不會養病,就不會耽誤殿試,就不會此後一蹶不振,再也沒有恢復過精神。

    頭一個出手的不是他,頭一個說話的卻是他。頭一個出手的也不是宇文天。宇文天是在混戰起來以後護自己的兄弟,把雲祜摔了出去,落下的位置不太好,長條板凳的四個腳朝天,他一屁股坐到上面。

    混戰的時候鬼哭狼嚎沒有人扶他,都顧自己要緊。等到送醫生時,顯然耽誤了鐘點,雲祜再沒有振過雄風。

    四處求醫,嚴家隱約知道。上門來問,雲家隱瞞下大半的病情,說傷雖不在好地方,但人還年青,還能長筋骨,過過也許會好。此後夫妻一直在喝苦藥喝苦藥,直到今天,夫妻們都不到四十歲,也還沒有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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