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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臣願全家為長公主祈福,讓小女終身為長公主祈福,只是親事上,求皇上還小女一條生路。”文天對著地上叩頭,很快已是泣不成聲:“祈福是我全家的福氣,只是親事……”
南關侯想也不想的再次走出來,再次為文天幫腔:“請皇上再作定奪,文尚書之言其實有理。能為長公主祈福,臣也認為是文家滿門的福氣,但為什麼一定要成親事?從沒有聽說過明三爺心悅佳麗啊。”
今天是個大破麵皮的日子,南關侯豁出去了。有文尚書當眾的一句青睞“臣願遵從第一道聖旨”,南關侯赴湯蹈火也罷。
他把明逸掃進去,雖沒有明說,也都聽得懂暗指三爺只怕荒唐無度。
明逸聽過,眉頭也沒動一下,但動了動步子。幾大步過來,對著南關侯劈面就是一巴掌,“啪”,打在臉面兒上好生清脆,啐上一口又罵一聲:“老狗,你怎麼敢誹謗我!”
這一位更橫,有萬安長公主在,他說動手就動手。
金甲士愣了愣,手中兵器下意識舉起來,正猶豫著出不出去拿人,武安侯明道,昌邑侯明達,一起憤然轉身,怒目瞪視他們。
南關侯哭天喊地,涕淚交加:“皇上,明家驕橫久矣,眼裡沒有您吶。”
郭村黨齊齊跪下:“禍起蕭牆,國之大亂,請皇上明斷!”
宇文靖歇息的不錯,正閒著呢,率著他的人也跪下來:“南關侯誹謗皇親,按律當斬,請皇上明斷!”
大家又對立上,皇帝焦頭爛額模樣,看一看郭村的人:“你們,唉……
”看一看太師的人:“你們,唉……”看一看萬安長公主,倒有話:“皇姐不必生氣,小三,你也不要動怒,怎麼能說打人就打人?”
明逸從容的進前行禮:“皇舅舅,小三請罪。”
郭村眼皮子亂蹦,乍一看,萬安長公主又占上風。還有什麼招兒才好,已經撕破麵皮,撕到底也罷……出個什麼招兒才好……
一聲大慟悲悲慘慘:“皇上,我女兒她不見得喜歡這門親事啊!”
文尚書一個大男人家,放聲一大哭。
宇文靖差點沒讓他樂出來,這小子,你出去十幾年當戲子謀生不成,演的挺逼真。
強忍過笑意,放聲責罵他:“丟死人,君前失儀了!你剛說過父母之命,孫女兒憑什麼不喜歡!”
對呀!
郭村則差點一跳起來。
還沒有問過姑娘呢。
她剛讓雲家退親,做不到轉眼兒心裡就有別人才是。她一定不會答應!
郭村走出來進言:“回皇上,為長公主祈福茲事體大,想小姑娘離開父母,說不好成天哭哭啼啼,這福祈不好。這事情得問過小姑娘才行。”
十一歲的姑娘,突然退親,父親理當是全家主心骨兒,父親卻又不在家,也沒個作主的人兒說話,就讓搬去陌生府第見面,她心裡一定不情願。
郭村想明白了,為什麼他還不敢抱有指望,文天堅持在金殿上說,知女莫若父,他有把握女兒說“不”字。
皇帝想想有道理。
這已不是文尚書一個人鬧騰,他一說話,就氣到皇姐,惹到太師,引出郭村。
得讓這尚書死心。
得讓這事情以後不再提。
得讓皇姐安心。
得讓小姑娘親口說出來她願意。能嫁長公主府,要珠寶有珠寶,要綾羅有綾羅,她為什麼要說不願意。
進宮請安那天,也沒見她鬧彆扭不是。
她要是真的說不願意……那朕就在這金殿上讓她改個口,文尚書也就死心,大家不用鬧騰。這到底是論國事的地方,還是說家事的要地?
皇帝生氣地想,朕都快弄不清楚這是哪裡。
“宣文尚書之女上殿。”
殿門外出現女孩子的身影,殿內靜的落根針也能聽到。有一半以上的人認為姑娘會說“不”。因為她的親事離奇,當天退親,當天定親,過去這些天,京里已傳遍。
有人碰碰宇文靖,低聲道:“前面那親事據說青梅竹馬,人之情意哪有這麼容易走出來?長公主府定親急切,姑娘只怕還在傷心之中。太師,您要挽回親事,還有什麼大招數沒有?”
宇文靖不易覺察的動一動袖子,那裡有道密旨。但他沒有說,含蓄地道:“見機行事,橫豎這親事退不得。”
有人碰碰郭村,低而得意:“公公,雲家是小姑娘的青梅竹馬,有詩為證,郎騎竹馬來,兩小無嫌猜。可不是說斷就能斷,以我看,她現下哪有心情相中明家?”
這位還說了兩句古詩。
郭村也底氣過五成,讓傳話給他的黨羽:“長公主不好說話,一會兒大家都仔細了,小姑娘說個不字,大家一起上諫。”
眾人注視下,文無憂三拜九叩過,見到父親,好似剛知道他回來,撲到父親懷裡流淚不已。
文天提出來接女兒回家,文無憂不敢相信的神色:“爹爹,有聖旨呢。只怕忽視不得。”
“你喜歡嗎?你不喜歡,爹爹決計不讓你受委屈。咱們回家去,再許一門好親事!”
在這裡的官員們清一色男人,長公主不是官員。一乾子男人都念過曲禮,知道男女有別。但在文天問過以後,唰唰唰的眼光盯著小姑娘的面容,支著耳朵等她說出來……
“爹爹,女兒要許幾家親事?”文無憂弱弱的反問父親。
只有這一句。
文天啞口無言。
郭村如遭雷擊,他把這一件給忘記。一個姑娘許了親,退親,再許親,再退親,只怕一輩子抬不起頭。
文小姑娘看似並不喜歡文家,但她說的是大實話。
是啊?一個姑娘能許幾家親事。出門去會讓人指著後背笑話的。
漂亮!
明逸對文無憂刮目相看,他為上金殿,曾設計好幾段對話。但文姑娘只一句話,比他想的好太多太多。
一個口口聲聲疼愛女兒的父親,除去考慮到女兒幸福以外,還應該顧及到女兒的名聲。
明逸舒心暢意著撩衣角,準備跪下,對著皇帝說一番他會對妻子好的話,以把文尚書的擔心打下去。如果郭村不答應,還有廢話要羅嗦,就由母親對付他。
但一個人先於他跪下。
太師宇文靖也沉浸在文無憂的話幾乎不能自拔,以他的閱歷來看,孫女兒要是跟著文天表面的意思走,那叫應該。一句話石破天驚,太師又發現了,十一歲的孫女兒只怕也是知情人。
她回的多麼的漂亮!
對面郭村又氣的要翻白眼了,氣死你也罷,老夫再給你一擊,讓你再也不敢動這親事的手腳。
太師雙手高捧密旨,笑得格外燦爛,中氣都足一倍,生怕郭公公臨時裝耳聾不肯聽。
“回皇上,當年您賜給老臣一道聖旨,允老臣一件事情。如今老臣身為祖父,足可以定孫女兒親事,請皇上允這親事不變!請皇上允任何人不許再有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