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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華色的婦人嘆氣:“別哭了,哭也不能洗清什麼,還是老實排隊吧。”仰面看天:“這也好早晚了,還輪不到咱們,只怕咱們今天見不到長公主。”

    第三個人小聲道:“見長公主不如見平王妃,”剛說到這裡,一個婆子從角門裡走出來:“夫人們請散了吧,今天會客的時辰就到這裡。”

    隨著她的話,在外面等候的這些人垮了面龐。猶不死心的原地徘徊著,聽到腳步聲,十數個衣著絢麗的夫人們走出來,後面跟著剛才的婆子,和對角門外的這些人不一樣,婆子欠身陪笑:“公主要歇了,列位請明兒來吧。”

    這是兩種待遇,一種在小客廳上等著,另一種在大門外曬日頭等著。

    在小客廳里等著的人不是有意的,也有趾高氣揚。在外面曬了小半天的人,粉澀汗膩中更加氣苦。

    暈過去的那夫人又哭起來。

    很快,身邊的人走光,只剩下月華色衣裳的人,和另一個丈夫在雲昭王府中當差的婦人。

    一起勸她:“走吧,不走留在這裡過夜不成?”半扶半攙的,三個人走出這條街,丫頭們在後面跟著。  

    “去哪裡?”三個人都有茫然。月華色的婦人鄭夫人躊躇下:“往我的下處去坐坐可好?”

    另外兩個還沒有回答,鄭夫人泫然狀:“我孤身前來,沒有臂膀也沒有依靠,這是我有高攀二位妹妹的心,還指望明天有哪一位先見到長公主,為我引見一二。”

    另外兩個人同聲道:“說的是,”互相幫扶的心都出來。鄭夫人前面帶路,或上車或上轎子,出兩條街,不是客棧是個小院子,鄭夫人請她們進去,客廳里坐下,殷勤備至的吩咐侍候的人:“打水來淨面,衣裳都汗濕不能穿,取我的乾淨衣裳來,脂粉匣子也取來。”

    另外兩個人道謝過,也確實汗的難過,各自收拾一番。重新坐下,見一桌整齊的菜已擺好。

    這會兒,鄭夫人才問她們的名姓,和暈過去的婦人從哪裡來。

    暈過去的婦人自稱夫家姓陸:“是漢曲王手下的官員,可憐他上個月讓抓來,我變賣家產隨後跟來,可憐到現在還沒有見上一面,送飯菜都送不進去。”

    另一個人自稱夫家姓應,也是:“讓抓來以後還沒有見到,聽人說萬安大長公主府最有權勢,只能來求見她。我等了十天,到現在還沒有見上一面。”  

    陸夫人花容變色:“為什麼等十天也見不到?”

    應夫人張口結舌:“您一看從沒有求過人。”

    陸夫人訕訕說聲是。

    應夫人解釋:“長公主會見客人,先親後疏,先把親近的人見一個遍,有心情有鐘點,再見幾個咱們這樣半點不熟悉的人。假如今天親近的人沒有見完,咱們這種也就一個不見。”

    陸夫人面色蒼白:“原來是這樣。”

    “還有銀包要送的過硬,前天我包的不小,可後面來一個人比我的多,她進去了,把我打下來。”應夫人低下頭。

    陸夫人忙道:“收錢不能不辦事,你昨天今天沒有找那個媽媽?”

    應夫人搖頭,嘴角邊儘是哀怨:“這兩天她不當值。”陸夫人倒抽一口涼氣,面有難色道:“這麼說,得把所有通報的人都送錢?”手不由自主的在袖子裡動一動,小聲道:“我可不能在不相干的人身上花這麼多錢啊。”  

    此間主人鄭夫人一直微笑看著她們說話,適時的插話:“所以我斗膽請你們來做客,不管哪一個人先見到長公主,最好為另外兩個人也說說話,這樣,省下錢往牢獄裡為老爺打點。”

    應、陸兩個人進京後都覺走投無路,別人眼前是路,她們眼前處處是坑。三兩個衙門一轉,坑的錢堪稱肉痛。對鄭夫人的話紛紛點頭:“如果真的這樣,互相也是個臂膀。”

    應夫人大大方方的把她在長公主門外沒說完的半截話,此時說個乾淨:“不見長公主,也沒什麼。”

    “哦?”另外兩個人乾瞪眼,流露出疑惑。

    “關鍵的人物是平王妃。”應夫人伸出幾個指頭:“我打聽這個消息,花了這個數目呢。”

    陸夫人道:“八十?”

    “八百。”應夫人面上有痛色,陸夫人嚇的閉上嘴。八百兩對她們兩家,可不是一筆小錢。

    鄭夫人也讓嚇懵住,半晌才想到主人的職責:“邊吃邊聊。”把菜撿好的送過來。  

    “咱們在京外怎麼能知道內幕,平王妃卻是泰王的獨女,”應夫人八百兩銀子花的不空落,接下來主要是她說話。

    陸夫人怯生生的問:“她得寵嗎?”

    另外兩個人誇她問的不錯,陸夫人其實是吃過虧:“剛進京往刑部里打點,結果那家妾當家,聽說我送錢送的不是地方,反而吹了個告狀的耳邊風。我往獄裡去,好心的牢頭告訴我,說上面有話,不給我探監。”

    應夫人的話讓她心情好轉:“平王房裡沒有妾。”隨後心情也好轉了:“我的八百兩花的還挺值。”

    鄭夫人眸光微閃:“這麼說,平王妃說話是管用的嘍?”

    “她的父親是左太師,她的丈夫是右太師,她說話肯定管用。”應夫人悲從中來:“看看人家投的什麼胎,看看我們,跟個沒下梢的人,送牢飯都得找門路。”

    三個人緊緊閉起嘴唇,似乎都有一句不方便說出來的話。重犯才不許探監,牢飯也可以省下來。但打點的銀子卻更多。  

    相同的身世,都有滿心的憋屈。相同的憋屈,打開話匣子以後,這一頓飯吃到宵禁以前,繁星明亮,街上幾沒有行人。

    鄭夫人顯露她殷勤的一面,她帶的侍候人不多,也一家一個的派出去跟車,直送陸、應二位到下處。

    第二天,三個人結伴往長公主府上去,這一回的等候互有安慰,這一天還是沒有見到人,但心情比以前要堅持的多。

    又過了幾天也見不到人,卻另有一個消息出來。

    “老太師之女,嫁的原來是趙家。”

    “哪個趙家?”內宅里婦人不知道趙家很正常。

    “很厲害的人家,”這一位也解釋不清楚,或者不想多費唇齒在趙家身世上,接著道:“趙家長女要和平津侯的小兒子定親。”

    “那咱們往包家去吧。”

    “可不認識人,去到也是坐不久就走。”

    這一回鄭夫人拿出手段:“真巧,我前天剛和包家的一位奶奶認得,咱們衝著她去,只要能坐上席面,咱們就想法子賴到席終。不信見不到平王妃。”  

    陸夫人又迷糊了:“平王妃一定會去嗎?”

    “哎,你呀,記住了。平王妃是宇文家的九房。這定親的是宇文家的姑奶奶之女。”

    ……

    定親,一般請至親好友,隔房的客人不在這牌名上面。但小包岳家是清陵趙家,包臨面上光彩,願意把親近和不親近的親戚都請到不說,早早的,熟悉和不熟悉的官員都來道賀,都說那天來吃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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