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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無憂只為她笑一笑,就據理力爭:“可是郡主,如果三爺為救我才求來聖旨,那我不更應該在安全的時候還他清白,也還我清白,和我的良人在一起不是嗎?”

    “那你應該感動啊,你感動之下,不應該以身相許嗎?你不僅有了三表哥,還有我啊。我是這麼的可愛,我是這麼的聰明,我們可以天天逛……”小郡主的眼神還是你感動吧,盡情的感動吧,我不嫌你煩。

    同這不到十歲的小人兒爭,顯然比和太師說話還要累。文無憂對護衛們瞄一瞄,轉移開話題:“太晚了,以後說吧,別讓跟的人著急,你先回去吧。”

    玉成郡主好生遺憾:“好吧,那明天我醒了,我就來同你說。”她對著護衛走去。

    春草在後面追上一句:“明兒也別來說,我家姑娘不感動。”看得出來無憂不太情願讓小郡主左右,春草也不願意讓小郡主左右,這句話非說不可。

    小郡主回頭,可愛聰明的小臉兒又變成頭一回來的兇巴巴:“你敢。”丟下威脅,她歡歡樂樂的回去了。  

    一個護衛送她,一個護衛送文無憂主僕。等她們走進衣櫃,不知護衛動了哪裡,衣櫃後壁和牆緩緩關上。衣櫃擺著上好的薰香,好到什麼地步,文無憂主僕走出衣櫃時,已聞不到地道里潮濕味道。

    有片刻,主僕坐著各自床上沒睡。

    文無憂呆想一切蛛絲馬跡,春草瞅著她幾時才睡。窗外四更鼓聲把她們打醒。

    “四更了?姑娘快睡會兒吧,雖說長公主不在意晨昏定省,但總是住她府上,別人會說姑娘閒話。”

    文無憂還真的不願意讓什麼人說她是個懶姑娘,倒頭睡下。五更的時候,迷迷糊糊打了個盹兒。本可能一覺睡到日上三竿,幸有春草醒得過來,把她叫起。往萬安長公主面前請了安,長公主又有客人要會,主僕退出回房自己呆著。愛看花就看花,愛看水就看水,沒有什麼約束。

    文無憂抓緊鐘點兒想心事,又想怎麼才應該不感動。抓緊鐘點兒這急迫,對應的是小郡主昨夜的話,她一醒就會過來。

    正想著,頭一個進來的,羅衣寬飄,氣質如蘭似芝,是明逸。

    文無憂衝口而出:“我之清譽,君之清譽,誰人償還?”  

    明逸大腦一片空白,出其不意,他一個字也沒能理解。只知道從字面上看,這位姑娘又不知在想什麼。

    他謹慎而小心的選擇了字眼,回道:“窈窕淑女,得之我幸。”

    文無憂從對自己、對雲浩然、對明三爺的同情中回到現實,毫不掩飾的瞪了他一眼。

    是了,這位有許親救人的根兒,自己不過是他的第二次,他應該全不在意。

    她為什麼沒有考慮文天安危,只想到自身。顧氏離京,文無憂對父母親有信任度。

    這就只有倒霉的明三爺又擔一回驚。

    黑而亮的眼波不動也蘊含寶藏一般,一瞪之下,似萬千黑寶石綻放眼前。

    這麼好看的眼睛,卻偏偏不肯好好的看人。明三爺隱隱負氣,暗想我要是一氣走了,看你不好好再哭幾回。

    他連個負氣的權利都沒有,站會兒消了氣,淡淡道:“你要見的人來了。”

    ……

    關於無憂姑娘,她有個已確定出身名門的爹,有個能讓出身名門的爹拋棄家族的娘,她從小不會受到太差的引導。  

    她雖生長在小城裡,但在父母常說的故事裡長很多見識,也不是輕易能慌亂的人。

    比如別人見到宇文靖只怕氣質不穩,無憂姑娘沒事人兒一般。比如別人見到明三爺為之心動,有時候男人也這樣。無憂姑娘守住良人,正眼也可以不看他。

    她這會兒的驚慌失措來自於那個人叫雲浩然,或者說是她相守數年,曾以為是良人的那位。

    明逸的話剛出口,還沒有說完,文無憂已站起。久盼的人終於來了。雖然分開的日子沒有多少天,但每時每刻心裡十萬八千轉,好似輪迴了千年才有這一次邂逅。

    她的眸光往外面張望著,仿佛雲浩然就在門帘之外。她的嘴唇微動不停,仿佛有多少話迫不及待。她的面龐一片茫然,不是驚喜而有怯懦。把她想聽什麼,和怕聽什麼,泄露在嬌容之上。

    這跟走了魂兒丟了魄差不多。

    明逸沉往氣等著,心裡一陣一陣的火往上升。就三爺來看,不管雲浩然有多少情和意,顧氏說的對,他已不適合無憂姑娘嫁過去。當然,也有人會說無憂可以力挽狂瀾。

    哪會有多累呢?明三爺不會認為這叫值得。因為雲家不是大仁大義,大勇大慈。這種值得爭取。一個背著自己丈夫和兒子,退了自己丈夫和兒子都滿意的親事,一個背負在別人看來不值的仇恨,一個在退親上推波助瀾的家族,明三爺只能對文無憂的失態嗤之以鼻。  

    “嗤……”他的笑又薄又厲,好似尖刃刮開文無憂的惶然。

    擔心也飛走,憂愁也飛走,患得患失更不知道是誰人的愛寵。橫豎,文無憂此時有的只是凜然不可侵犯,又是一記眼刀過來,冰冷地道:

    “多謝。”快步走去換衣裳。

    她沒有換上長公主府備的衣裳,穿上父母給備的布衣。嬌黃色的布衣里,少女如一朵嬌黃的迎春花。喜歡的消息,又為她添上幾分喜色。

    明逸腦海里也閃過一句話,文尚書之女天香國色矣,配雲家的小子真不般配。

    ……

    長公主府的小客廳上,雲浩然以為自己鎮定的不錯,就沒有發現他的手指在顫抖,他的身子在哆嗦。

    這一切都是微微的,細細的,極不容易看到的。當主人的心思又在別處,衣角出賣他的心思,他渾然不覺。

    雲浩然在想什麼呢?他在想昨天……

    一個姑娘被看門的人帶到面前,問道:“山下的河裡有什麼?”雲浩然心頭一顫,熱淚湧上眼眸:“有無憂。”這是無憂以河當鏡子時說過的話。  

    小姑娘放下心:“您是雲公子沒錯,我是綠二姑娘的丫頭心梅,我有九房無憂姑娘的信帶給你,咱們單獨說行嗎?”

    那會兒雲劉氏不在房裡,家裡為“具結”的事人仰馬翻,雲劉氏是始作俑者,時常讓叫去說話。

    雲浩然得已有個清靜地方和心梅說話,先施一禮:“多謝姑娘。”接過方勝打開來,雲浩然僵在原地。

    信上只有一句話:君心似海。

    這也是他和文無憂曾說過的話。夏天,兩個人坐在一起看星星,雲浩然笑道:“你這麼愛看,以後我夜夜陪你,看上一輩子。”

    “豈不聞君心如海深?到時候你就不會陪我了。”文無憂皺皺鼻子同他說笑話。

    雲浩然表白道:“我的心只為無憂深,不管什麼無憂都懂我,我也懂無憂。”

    四個不怕宇文綠偷看的字,看似指責雲家退親,其實隱含文無憂的期盼之意。

    她等著他,想知道個緣由,想知道他怎麼想。

    雲浩然當時兩行熱淚流下,喃喃道:“我就來看你,我這就去,”真的即刻就要出門,讓心梅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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