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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段昭凌已是動情,難以察覺地冷意,從她眸色深處掠過,蘇嫣轉頭,張口含住一片掉落的花瓣噙在唇邊,妖艷間風情萬種,引誘男人步步上鉤。

    她還未動作,段昭凌已先一步吮上那梅瓣,輾轉間靈舌攪動,糾纏不休,滿足的低嘆隱隱從喉中傳出…

    蘇嫣的溫柔鄉,便有教男人醉生夢死的本事,仿佛與生俱來。

    卻說這廂,王忠明傳了聖旨,那姚貴人再是不服氣,也只得甩了帕子打前走去。

    水閣中歌舞又起,而正中龍榻上卻空蕩蕩的,皇上和蘇婉儀獨自言歡,誰也說不得。

    只得忍下佯作若無其事的聽曲兒,小婢將果品暖茶端來,先遞了一杯給趙婕妤,而後是姚貴人,林容華等,按位份而定。

    那姚貴人眉眼輕轉,很有些不滿,遂將茶盅一擱,那聲響不大不小,見眾人側目,她便揚起唇角道:“那蘇婉儀無故不來,饒是靜妃娘娘不在,也太不將咱們放於眼中了,仗著陛下寵著,當真就恃寵而驕了,依我看,實是太縱了她。”

    趙婕妤淡淡拭了拭嘴角,不急不徐地開口:“姚貴人此話差矣,這宮中禮法本就以陛下為尊,陛下寵著誰,卻斷沒有咱們插言的道理,姐們們共侍一君,原該盡心而為。”  

    姚貴人聞言卻笑了幾聲,身子往前一傾,道:“那是當然,好妹妹得了寵,自己也能跟著沾沾福氣,也難為了數十日伺奉一回皇上,不盡心豈不辜負了。”

    奏樂忽而停止,趙婕妤面上仍是無波瀾,倒是入宮已久,很是穩妥,“至少本分侍奉皇上,問心無愧,也不會因著家族權勢,功過勝輸來敷衍我,這便足以。”

    林清清本是滿心念著皇上,無心賞舞,奈何姚貴人太過張揚,而趙婕妤不動聲色間便教她吃了暗虧,不禁望過去。

    那姚貴人橫眉一蹙,氣的將要站起,卻叫梅青勸下了,她便命人將茶果撤下,提高了聲線,“也總好過那些徒有虛名的宮嬪,眼睜睜看著姐妹得寵,嘖嘖,那滋味定是十分受用的。”

    這話卻不單單是指向趙婕妤了,林清清嚼了口荔枝,抬嘴道:“姚貴人雖是出自名門,可終歸不能亂了尊卑,到底是在宮中,不比自家。”

    姚貴人紫紗長緞裙鋪在榻上,神態雍容,派頭很足,而林清清依舊淡雅如蘭,暗青色織錦短襖,很是清麗。

    “方才忘了說,林容華初入宮時,可是陛下最中意的,如今怎地教人比下去了,嘴上逞強,心中可真是五味雜陳呢。”  

    林清清平素里便受了她的氣,不想此次他竟這般咄咄逼人,他素不善於人鬥嘴,直面上紅紅白白地好不難堪,趙婕妤緩緩從座上起身,環顧道:“姚貴人也該收斂些,今兒咱們是一處賞樂,若有抱怨,大可去說與陛下聽。”

    姚貴人亦不示弱,“不知何時輪到趙婕妤管理這後宮事務了的。”

    “我雖無權利,但在場眾位,我入宮最早,既然陛下不在,自然該我主持局面,姚貴人也別忘了,到底是長你些許,該有的禮數莫要丟下了。”

    句句在理,那姚貴人也無話可駁,仍是低聲諷道:“如今拿位份壓人,還不知日後如何了。”

    “日後如何,那自然是日後的事情了,不勞姚貴人費心。”趙婕妤遂儀態大方地提了擺袖,沖侍者吩咐,“陛下原來如何安排的,便按規矩來,別教冷了場子,歌姬樂師等了有些時辰了,趕緊上場罷。”

    王忠明心下頗是讚許,這趙婕妤雖是不爭名利,卻顧全大局,很是體面,遂領了旨意,“便依趙婕妤的意思。”

    

    紛爭漸漸平息,正是那舞姬廣袖迴旋間,但見許久不言的楚才人從坐上站起,淡淡道,“既然陛下不在,歌舞也賞了,臣妾便先告辭回宮去了。”

    楚人性情乖僻,而皇上似多有包容,眾人皆是識趣不願惹她,姚貴人拿眼斜了斜,自語道:“反正也不是頭一回了,說與不說何必惺惺作態?”

    “走便是走,留便是留,又何有惺惺作態之說?做與誰看?又說與誰聽了?”楚才人絲毫不買她的帳,只衝趙婕妤行了禮,“臣妾告退,若是陛下怪罪,臣妾一人領罰便是。”

    姚貴人本是想討好皇上,誰料皇上一心放在蘇嫣身上,根本連面兒也見不著,又平白受了氣,心下好不堵得慌,咽了兒口冷茶,悶悶不語。

    林清清狀似十分投入地觀舞,心裡卻反覆思量,不經意地抬頭,不由地一愣,那閣外迴廊下正走來一人,竟是許久不見的宜妃。

    想著上回將計就計之事,不免有些忐忑,可宜妃卻只候在外面,而王忠明眼尖兒,忙地領了小侍往梅林中去了。

    雖是遠遠瞧著,宜妃的形貌仍是教人心存畏懼,便是如今聖寵不復,可那份氣勢不減當初了。  

    “嫣兒冷,莫在此處…”蘇嫣嬌聲軟語,任憑段昭凌埋首於香頸之中,衣襟開了幾枚玉扣,白嫩的蘇胸裹在細沙下,誘人至極。

    男人的情致已被勾起,借著白雪紅梅,風光旖旎,自是更添興意,“片刻就好。”他流連於香滑的肌膚上,愛憐不已,蘇嫣仰頭,烏髮幾縷散落,凌亂中媚惑深濃。

    見他如此,蘇嫣便抵住雙臂,嗔道:“段郎,咱們到屋裡去罷,嫣兒坐不穩了。”

    段昭凌望了望她氣息不穩的模樣,便笑道:“銅雀台便在不遠處,正共此良辰。”

    蘇嫣被他抱起,嬌羞地埋頭道:“若是教人瞧見了怎好…”

    段昭凌方要開口,就見王忠明匆匆趕來,他深深垂首,“回陛下,宜妃娘娘,在外求見。”

    此話一出,段昭凌的步子果然頓住,他冷落宜妃許久,便是禁足解了,也未曾招寢。

    蘇嫣見他猶豫分神,道:“段郎從前同宜妃娘娘一起相處那樣久,嫣兒這會子才和段郎相聚,不願意教旁人打擾了去。”  

    沉默片刻,段昭凌柔聲哄著:“就依你了,今日朕誰也不見。”

    ☆、41春宮亂

    梅林深處,幽靜漸漸辟開,這處景致,上一世她卻是從未到過。

    柳暗花明間,蘇嫣靠在他肩頭,抬眸望去。

    銅雀春深。

    四枚流雲題字篆刻其上,很有風流的韻味兒,雖說是台,卻並不似長秋台那般,觀其形狀,稱為行宮更為妥帖了。

    “不知這銅雀台中,可有江南二喬般絕色女子了?”蘇嫣站穩步子,靜立,蘇手攏於袖中。

    段昭凌眉心不易察覺地動了動,在她唇上輕啄,“嫣兒隨朕進去,這銅雀台便不枉得名了。”

    期許的神色掛在臉容上,她亦步亦趨地隨後款款,初入殿門很是窄小,與尋常宮舍無異,可隨著深入,卻是內有乾坤,四下皆是陌生宮人,一股肅殺而沉鬱的氣息瀰漫開來。

    殿內陳設全然不似宮名那般旖旎,自打頭一步踏進來,蘇嫣便敏銳地察覺了此中別樣的意味。

    “段郎,這裡為何如此肅靜…”蘇嫣小手欲往回抽,卻被他進一步握住。  

    那張徐徐迴轉的臉容上,繾綣之意蕩然無存,仿若方才那動情的歡愉,從不曾有過。

    上一刻還是貪戀美色的沉溺,這一刻卻已是清明銳利的靜默。

    溫存一掃而空,那冰冷深沉的星眸,定定將她凝住,“今日水閣小宴,你於銅雀台伴駕侍寢,酉時回凌煙閣。”

    周身凜冽的氣質,這樣的他,才是那個心狠手辣的至尊帝王!

    蘇嫣穩住心神,仍是一脈純真,段昭凌隱在俊眉下得眸子,溫潤下卻是暗涌浮動,瞧不見底。

    “嫣兒本就是陪段郎來此,姐姐們皆是親眼瞧見的,只怕莫要怨我才是。”

    段昭凌斂起神色,淺淺執起她的手,“春光大好,溫柔鄉教人沉醉,朕最喜歡你這樣純淨的性子,與她們自是不同。”

    如同前世冷宮中,那般刺骨的寒意從脊背升騰而起,她扯開櫻唇,笑答,“段郎說甚麼,嫣兒都信得過。”

    宮道漫長,蘇嫣雖是由他牽著,卻無絲毫暖意,她怎能忘了,這後宮中女人所能算計的,皇上自然更高一籌!  

    “嫣兒有些乏了,到內幃等著段郎可好?”蘇嫣嬌嗔婉轉,不動聲色地轉頭環顧,到底是經歷過生死的人了,並未亂了陣腳。

    段昭凌依舊不語,直到轉過一闋高高的屏風,其後廳閣隨之現出,而更教她訝異地,是這不大的地方兒,竟是足足站著數人,皆是常服打扮,見他們來了,便齊齊參拜,“微臣見過陛下!”

    段昭凌微微擺手,“此處不必多禮,教你們久候了。”

    “這位便是蘇婉儀。”說話之人,垂首立在一旁,竟是王忠明…

    他不是在水閣中,怎地短短片刻,就到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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