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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柔婉的聲音忽然響起,將蘇嫣的思緒換回,幔子撩開,竟是林清清的面容。

    蘭若緊跟在後面,面色為難,蘇嫣便知定是她執意要來,林清清雖是性子溫和,卻執拗的很,若是認定了的事情,絕不更改。

    她只得打起精神應付,兩人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兒,蘇嫣瞧著那張和自己前世像極的臉,和乖巧可人的安樂,突然就覺得,心機算計,這一輩子活在欺騙和謊言中,唯有骨肉至親才是最終歸宿,榮寵富貴不過都是過眼煙雲罷了。

    想到這裡,不免有些愴然感慨。

    安樂才剛會走路,很是頑皮,眼見她往後院跑去,桑榆連忙藉口風大將她喚回,教蘭若端了果子給她,這才安生。

    臨走前林清清隨口問她殿內點了甚麼香,氣味有些奇怪,不常聞到,倒像是藥香。

    蘇嫣笑地一脈天真,只說自有孕以來,皇上賞了許多紫檀想,旁的怕太沖,皆不讓用了。

    低頭隔著絲滑的寢衣,撫摸了幾下圓潤的小腹,蘇嫣臻首輕抬,“姐姐說聞見藥味,難不成是希望我肚子裡的孩子有事麼?”

    被那道逼人的眸光注視著,林清清連忙解釋,“嫣兒你多心了,我不過隨口問問,孩子定會安康無恙的。”  

    蘇嫣但笑不語。

    林清清走後,桑榆仔細查看了一遍,確認無虞才定下心來。

    京城落了幾場雪,霜花兒就卷上寸寸枝椏,覆了整片繁華煙雲。

    秋糙台的古松俊挺,宮裡頭小主宮女們都樂得摘去些,把了松枝插瓶,放於室內憑添了清雅。

    若品弄花糙,只怕各宮娘娘們各有講究,植物除卻裝裱門面,亦是身份地位的象徵。

    譬如黃金縷就只有坤元殿栽植,而依蘭花、月桂海棠之流次等名貴花朵,除卻御花園以外,按位份來,三品以上小主可在殿內植三種,五品以上載兩種,女官則只可養一種。

    是以花中皇后的牡丹,唯漪瀾宮獨有,御衣黃、冠世墨玉等品種繁多,最名貴的當屬被皇上譽為“皇后鳳冠”的崑山夜光,銀白如雪。

    正值深冬,花苞雖已凋零,可這崑山夜光又有一奇,那邊是花落之後的種囊,獨有異香,清冽動人。

    蘇嫣特地教霍玉查看,認定對胎兒無害,才留了下來。

    太后喪期已過四十九日,宮中事宜逐漸恢復,只是不可大興歌舞宴會。

    家中蘇復來信,教蘇嫣要分外仔細,盡心侍奉,莫出差錯。  

    蘇嫣明白,年前朝廷從西域販運銅鐵充盈兵器庫一事上,蘇復與段昭凌有些意見不合,最後交由吏部御史主事辦理,蘇復鬱郁不得志,段昭凌便命他在家休養,將兵部職權暫交新晉右僕射上官道代理。

    上官道不是旁人,正是如今同懷有孕的蘭小儀上官瑜的父親。

    段昭凌這一罰一賞,足見用心,是以蘇復擔心女兒在後宮地位受到牽連。

    坤元殿門外,蘇嫣理了理鬢髮,錦繡宮裝明艷非凡,在所有人面前,她只能是那個寵冠後宮的蕊昭儀。

    皇上和長樂王正在殿內議事,她只得在外稍等片刻。

    百無聊賴之際,忽聽內室飄來隻言片語。

    “當日母后病逝之時,你最先趕到,可曾見到有人去探視?”

    “皇兄可是有何疑問?”

    “朕聽聞蕊昭儀當日恰好去過慈寧宮。”

    此時四周寂靜,對白清晰地傳入蘇嫣耳中。

    許久,長樂王沉聲答,“不曾。”

    不曾…  

    蘇嫣身子動了動,冷笑,看來段昭凌終究還是介懷的,心存疑慮始終未消。

    她入殿,顯然兩人依然談話完畢,段昭凌溫和地招呼蘇嫣執手同坐,表面上寵愛有嘉。

    可手心裡的溫暖,終究抵不過他內心的冰冷罷。

    如此心思深沉,教蘇嫣一陣子脊背發涼。

    長樂王從她進門,始終沒正眼相對,直到段昭凌突然問起蘇嫣是否生辰將近時,他才投來目光,這目光也是沉沉。

    蘇嫣難得溫婉地推辭,只說太后喪期不久,不宜設宴。

    一旁的崔尚儀卻突然接口,“回陛下,奴婢素來知曉,按祖制太后喪期已過月余,若非大肆歌舞作樂,小慶生辰並不逾越。”

    段昭凌思忖片刻,點頭贊同,“明珠心細,所言甚是,”他又轉向蘇嫣,“況且母后生前很是看重你,去年朕出宮巡按,已經耽誤了你一次,今年如何也要補上。”

    “臣妾不願辜負太后生前垂憐,還望陛下明鑑。”蘇嫣從崔尚儀臉上,看出不尋常的意味來。

    她為人沉穩,絕不會無緣無故多嘴,到底是作何盤算?  

    段昭凌握緊她的手,鄭重道,“生辰過後,朕便擇吉日,將立你為貴妃的冊封詔書,頒詔天下。”

    此言一出,幾人皆是一愣,蘇嫣心神迴轉連忙下座福拜,一副驚慌模樣,“臣妾愧受…”

    段昭凌將她扶起,“朕早有此意,只是要你等了這麼久,委屈你了。”

    蘇嫣柔眸如水,滿是濃情,半嗔半答,“段郎的心意,嫣兒一直都明了。”

    言罷,才連忙掩口,細聲道,“嫣兒不小心將私下的稱呼喚出,實是不得體,陛下恕罪。”

    段昭凌眉眼笑開,攬住她,“這裡並無外人。”

    長樂王唇角上揚,“如此,臣弟便要恭喜皇兄和未來的貴妃娘娘了。”

    蘇嫣豈會聽不出話外之音?她轉頭,崔尚儀亦是神色不定,再沒了方才的淡然。

    “往年生辰宴皆是在落英殿舉辦,今年卻不宜鋪張。”

    崔尚儀很快接住段昭凌的話,“奴婢倒有一個對策,”在得到段昭凌的額眼神默許後,她十分貼心道,“不如選在蕊昭儀的漪瀾宮舉辦,既顯出與眾不同的情誼,亦能教眾人領略漪瀾宮風致。”  

    “今日才知,崔姑姑對蕊昭儀如此上心。”長樂王忽而插了一句。

    “奴婢不過是盡本分侍奉陛下和娘娘。”

    段昭凌重重咳了幾下,崔尚儀連忙取來藥丸,蘇嫣伸手截斷,深深睨了她一眼,“還是讓本宮來侍奉陛下罷。”

    --

    生辰宴到底還是如期舉辦。

    不過既然段昭凌願意,她自然樂得享受他這份眷顧,在後宮裡,能張揚也是過人的本事。

    歌舞從簡,只是命小廚房做了精緻佳肴款待,氣氛很是融洽。

    席間,就見安樂頑淘,四處跑動,林清清顧之不暇,崔尚儀便自告替她照拂。

    小孩子喜動,不一會就往內殿跑去,崔尚儀連忙追趕她入內。

    蘇嫣正要站起,那邊謝寶林就端了黃酒上前祝賀,恰巧打斷了她的

    第83章禍端

    漪瀾宮鎏金高牆外,一抹藏藍倩影停下,輕輕挽住男子衣袖,“寧哥哥,咱們再不快些就趕不上姊姊的壽宴了!”  

    同色藏藍蟒袍的身影遲疑著,反而移步回身,“你去罷,將賀禮帶到就好,我去文淵閣整理書冊。”

    蘇芷抿唇,這麼多年過去,那人在他心中竟還如此重要麼?

    是誰說的天下男子皆薄倖,可為何就是自己最親近的夫君這般痴心不改,心裡始終掛念著別的女子!最不能忍受的,這個女子不是旁人,竟是天下間唯一和她血脈相連的大姊…

    違背倫常、同床異夢的滋味,她獨自苦嘗了這麼多年,夜夜煎熬,可蘇嫣呢?憑什麼天下傷心人就自己一個,他們就能如此心安!

    蘇嫣曾下旨教她非奉詔不得入京,今日是千方百計求了父親才得以如願。

    而此刻,那些從幼年起就深埋心底的自卑和嫉恨,一波又一波,衝擊著她的胸腔。

    “夫君,”她換了稱謂,“若你不陪我進去,那麼,妾身只好回稟陛下,就說妾身的夫君早已心有所屬,就是您將要冊封的…”

    “住口!”寧文遠猛地攥起她的左手,竟是從不曾見過的凌厲,蘇芷蹬蹬後退兩步,揚臉回擊,“我偏要說,不然就和我同去。”  

    戾氣一瞬即逝,寧文遠收回目光,手臂比劃了請的姿勢,語氣清淡,“那就請夫人記住,你若敢加諸於她身上一絲痛苦,為夫必教你百倍償還!言至於此,請便。”

    蘇芷緊咬菱唇,猛地舉起手中的賀禮,朝地面砸去,卻終是收手,凝著他毅然離去的背影,經說不出一句話來。

    寧文遠一路疾行,今日風起,更將他衣袍吹得獵獵飛舞。

    帶走到紫荊宮道時,忽見一列宮婢內侍急匆匆往漪瀾宮方向趕去。

    他蹙眉,揮手將一人攔住,“內廷出了何事?”

    宮婢見是風使司總使,便只得如實,“是王公公急招奴婢們過去,是漪瀾宮出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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