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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不可?總比落到盧天手上好。」要不是擔心盧天找人打聽梅爭寒的來歷節外生枝,梁簡也不至於翻牆去找。只是他把城主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到梅爭寒的卷宗,料想是被人拿走了。
宋遠做了幾次深呼吸,才讓自己沒被梁簡這逛園子的口氣氣的再爆粗口:「卷宗和信都在我這裡,你放心,我不會傻到把自己的把柄放在不可掌控的地方。」
信?梁簡一愣,梅爭寒的是卷宗,那信是……關於他的。
第37章
一個月前, 詩友會舉辦前夕,孫勝收到一封從江城送來的信。信上蓋的是徐良川私人的火漆印, 但信的內容卻是徐良川的書信官代筆寫的。
信上說黑烏鴉襲擊江城, 大統領梁簡在戰鬥中失蹤, 下落不明。徐良川受了輕傷, 需要靜養, 不能出府。但他本人十分憂心梁簡的安危, 故而傳信給周邊有過交情城主, 請他們幫忙留意梁簡的下落, 日後必有重謝。
孫勝收到信後不以為然,隨手就將信丟給當時在場的宋遠:「傳聞黑烏鴉所過之地寸草不生,怎麼到了他徐良川的地界,就只丟了一個大統領。」
孫勝對信的內容抱有懷疑,他和徐良川有交情, 但交情不深, 多是利益往來。幫忙留意一個人倒也沒什麼, 只不過信上語焉不詳,對梁簡失蹤一事一筆帶過, 只說和黑烏鴉有關, 這種含糊其辭的說法反而有點欲蓋彌彰的意思。
孫勝躺在座椅上,交疊雙|腿,道:「這個梁簡我雖然沒見過但有點印象, 每次去王城朝見,徐良川都會很高興的和我們炫耀他的大統領能力卓越, 府中的事都不用他操心。只不過不愛出門,所以沒辦法帶來給我們見識。以徐良川對他的厚愛,人真的丟了,肯定直接發布追尋令,而不是只讓我們留意。」
孫勝其實很討厭徐良川炫耀梁簡的口氣,因為他把梁簡說的太好,好像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梁簡辦不到的。當著徐良川的面孫勝不會反駁他的言論,只在私底下和其他城主議論過。他依稀記得誰曾經說過,梁簡來自江湖,是徐良川從死人堆里挖出來的。身受重傷全靠一口氣吊著,奇蹟般活過來。
「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可我每次看見那個孩子穿著一身黑衣執行任務,都覺得他是從地獄爬回來的惡鬼。他不是來人世間享清福,而是來人世間討債。」
那個見過梁簡的城主如此評價他,孫勝記憶猶新,甚至時常想起來都一陣惡寒。他們這些當城主的,誰手上沒點見不得人的齷齪事,喪盡天良的不在少數,在旁人眼中就是催命閻王。可是誰又能想到,有一天他們會覺得一個小小的統領比他們更像惡鬼。
江城的事孫勝是沒什麼興趣,這件事他也沒放在心上。既然徐良川只是讓他留意,他就隨意交代宋遠兩句,讓宋遠趁著詩友會去找那些江湖人士打探,看有沒有消息。
宋遠拿著江城的信,把信上的內容看了一遍,默不作聲的收起信。他服從孫勝的命令,詩友會期間見過不少江湖人士,有一些是從江南來的,多少聽到風聲,幾杯黃酒下肚和他嘮叨起來。
江城遭到黑烏鴉襲擊不假,但城主內的傷亡情況卻無人知曉。他們只知道黑烏鴉鎩羽而歸,在黑烏鴉退走之際,大統領無緣無故的失蹤在府中,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他住的地方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放著,屏風上還有他換下來沒有送去洗的衣服,床頭擱著看了一半的兵書,案桌上還有筆墨未乾的字畫,一切都像往常一樣。屋子裡所有的東西都在靜悄悄的等著出門幫廚娘跑腿的主人回來,卻不知道他已經人間蒸發,找不到蹤影。
江城內對梁簡消失一事各有猜測,大家意見都不統一,加上徐良川受傷,整個城主府籠罩上一層陰霾,城內戒嚴半月之久,鬧的人心惶惶。
來往的江湖人士聊起梁簡,態度各不一樣,他們都只在徐良川舉辦的宴席上見過這個人,其餘時間基本見不到。梁簡不愛說話,也不愛笑,給人一種很不好相處的感覺。但和他交談之後就會發現他還是一個很健談的人,有問必答,對人客氣不會甩臉色。
而且他長的好看,基本上對著他的臉,就算他真的態度上不夠溫柔,大家也發不起火。
宋遠一圈問下來,對梁簡的性格和為人有了大致的了解。他那個時候就對孫勝十分不滿,心裡打著別的算盤,心想要是能遇見梁簡該有多好。
然而等他真正遇見了,他卻有些不敢認。
不愛說話?不愛笑?不好相處?
宋遠看著對梅爭寒笑的溫柔,桃花眼裡滿滿柔情的梁簡,心裡真是哐當哐當冒出三個大問號。梁簡之於梅爭寒,耐心體貼,無微不至,有求必應,簡直是在心甘情願的照顧一個祖宗。這除了臉真的好看以外,和傳聞中的人根本沒有半厘錢的關係。
宋遠認真的懷疑過,江城那群人是不是對梁簡有什麼誤解?說不定就是誤解太深,梁簡才會拍拍屁|股走人,不鳥他們。
然而幾日接觸下來,宋遠認識到自己的天真,江城的那些人沒說錯,梁簡就是個惡鬼。他現在除了可惡二字,找不到其他可以評價梁簡的詞。
梁簡對宋遠的滿腔怒火視而不見,他叼著野草看著緩緩下墜的夕陽,心裡在想那封信是誰讓書信官代筆寫的。
江城內部的勢力錯綜複雜,最強大的兩股當屬杜平和范佟。雖然梁簡這些年打壓范佟,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徐良川一倒他緊接著失蹤,沒有人壓制范佟很快就能重新爬起來,建立起和杜平旗鼓相當的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