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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肯定有,不過你別擔心,等到下一個路口張鐸就會去找他。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安心養好身體,然後去救後面馬車上的那位。」
陳文硯意有所指,他們進入洞中時,江盛雪倒靠在聞堯的身上握著他的手,他們上前把人分開,她卻握的更緊。
江盛雪還想多問一些情況,奈何身體狀況不允許,幾次嘗試著開口都吐不出話來,很快又沉沉睡過去。
陳文硯心疼地將她摟在懷裡,讓車夫放緩速度,免得她又被顛簸醒。
車馬往前行了二里路遇上岔路口,張鐸從車上跳下來,找到陳文硯:「就到這裡,你帶著他們回樵縣,我去接梁簡。中途不管遇上什麼都別放鬆警惕,閩國的普通百姓對我們沒有太大的敵意,但那些行走兩國間的蠱師和商人就說不定了。」
江盛雪他們被關的地方和梁簡去的地方都在閩國的邊境上,他們要邁過閩國的防線才能返回丘桐。好在張鐸之前在閩國待過一段時間,閩國國主也不是大張旗鼓抓人,他還能動用一些關係上下打點。
陳文硯知道事態嚴重,叮囑道:「你們一定要平安回來,我在丘桐備好酒水等你們。」
「我可只喝好酒,你別肉疼捨不得。」張鐸笑了笑,這話說的輕鬆,可他的神情卻是少有的嚴肅,他的目光看向林間的羊腸小道,拍拍陳文硯的肩,道:「我走了。」
說罷便朝著羊腸小道疾馳而去,陳文硯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林間,下令馬車加快速度。
閩國國主約見梁簡的地方叫蠍子林,並不是因為這個地方的蠍子多才叫這個名字,而是這裡的地勢就像一條首尾相連的蠍子,春秋時節瘴氣環繞,適合毒物生存。普通人進入此地,稍有不慎就會喪命。但蠱師卻十分喜歡這裡,因為這裡的毒物適合練蠱。
梁簡進入這裡前先服用了一顆江盛雪平日閒暇時無聊煉製的解毒丸,小小的一粒卻可以壓制五十多種毒物,最重要的是可以避蠱。
梁簡對蠍子林的路況並不熟悉,他本以為需要花費大力氣才能赴約,卻沒想到對方一路上留足標記,就等著他找過去。梁簡也不擔心對方有詐,單刀赴會,順著標記一路到了蠍子林深處。這裡有一個美麗的湖泊,湖面倒映著陽光,五光十色。
閩國國主立在湖中心,腳下踩著的是一葉扁舟,唇間含著一片翠葉,在輕聲吹著閩國的小曲。水面上有一圈圈的波紋蕩漾,在湖底還潛伏著別的東西。
梁簡立在湖邊,上下打量閩國國主一眼,不合時宜地想著要是梅爭寒在這裡,肯定要誇別人好看。
閩國國主有一頭淡金色的捲髮,隨意地垂在肩上,額前墜著一隻藍色的水滴型寶石。他的皮膚很白,像上等的象牙,身上的衣服不似丘桐男子的錦衣玉袍,倒像是用一塊柔|軟的布簡單地包裹身軀,露出兩隻胳膊,手臂上戴著金色的細鐲子。他的眼眸深邃,鼻樑高挺,唇紅潤飽|滿,頗有異域男子的風|情,英俊迷|人。
一曲小調哼到最後,閩國國主不慌不忙地收了尾,抬眸看向岸上的梁簡,他的眼神很冷,像野獸一般沒有溫度。
「你就是梁簡?」閩國國主問道,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倨傲之意:「我的名字叫清河,我希望你能記住,因為有一天這個名字會響徹你們丘桐的土地。」
梁簡抱著自己的刀,笑道:「我管轄的紅葉城內有一個郡叫清溪,和你倒是相似,你不如來我的地盤和它做個伴,我把郡的名字改成清河。」
清河自以為總有一天可以征服丘桐,梁簡卻諷刺他只配為臣。
清河眼眸微眯,梁簡的冒犯讓他有些不爽:「憑你以五千人馬攔住我兩萬大軍的魄力,你有資格站在這裡和我對話。但你要是覺得自己可以在我面前得意忘形,我不介意給你一點教訓。」
「那你試試,看是你腳下那畜生的速度快,還是我的刀快。」梁簡面無懼色,眼神直勾勾地盯著不斷泛起漣漪的湖面。他知道清河有一條伴生蛇,體型頗為巨大。能長成這樣,只怕身上的鱗片都到了刀槍不入的地步。
清河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憐憫地看著梁簡:「我是個惜才的人,本來把你招入麾下,可惜你目中無人自尋死路。如此,便也只配餵我的小靈子。要知道它平日吃的都是精挑細選的貢品,能成為它的食物是你的榮幸。」
「這種榮幸你還是自己留著吧。」梁簡冷哼一聲,長刀出鞘,雪亮的清輝化作刀光擊在水面上,掀起丈高的水浪。
清河的內力遍布船身,在梁簡的攻擊中驅使船急速後退,信手從岸邊的樹上摘來一片綠葉放在唇邊。這一次他吹的不是小調,而是奪命的殺人曲。
劇烈翻滾的湖面,一條水桶般粗細的巨蟒從水中探出上半身,發出一聲怒吼,吐著信子張著血盆大口朝梁簡咬去。這蛇的動作因為體型龐大看似笨拙,實際上卻十分敏捷,眨眼就到了梁簡跟前,腥臭味熏得岸邊的草木有了枯萎的趨勢。
梁簡一躍而起,腳踏碧葉,身如雲雀,長刀砍在巨蟒的鱗甲上,竟然漸起一串火花。這蛇的鱗甲堅|硬程度如同梁簡所預料的一般,正面對上很難給它造成危害。
一擊試探之後,梁簡在空中翻身避開巨蟒的攻擊,迅速退到岸邊。
清河乘舟站在遠處的湖面上,嘴裡的曲子越來越高亢,巨蟒受了刺激,燈籠般大小的碧綠豎瞳直勾勾地盯著梁簡。在它的眼中,梁簡渺小的不值一提。食物就該有身為食物的覺悟,拿著那把刀躲來躲去真是讓蛇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