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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他對梁簡的了解多是他人的隻言片語,沒有較深的接觸,所以即便知道梁簡的身份,他也沒有貿然點出來,而是暗中觀察。
梁簡其人還是很符合他的要求,就是……心黑手段狠。對別人如沐春風,對他狂風暴雪。要是一直這樣下去,他得鍛鍊出一顆刀槍不入的心臟才行。不然遲早在梁簡的吐槽中吐血三升,早登極樂世界。
梁簡雖然以打擊宋遠為樂,但也分得清輕重,知道這個時候不能摻雜過多的私人情緒,看到宋遠受挫就放過他,給他一個解決的方案:「動用民間的力量不是完全沒有希望,只不過需要請杜大娘幫忙。」
不懂官家事安靜吃飯的杜大娘突然被梁簡提到,茫然的看著他道:「我?宋先生都不能辦成的事,我能行嗎?」
梁簡點頭道:「就是因為他辦不成,你才能辦。」
杜大娘還是不明白,江盛雪也疑惑起來。梅爭寒稍微一想,明白過來梁簡這句話的意思,他瞭然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梁簡都提示的如此明顯,宋遠要是還反應不過來,他簡直可以把自己讀到狗肚子裡的書重新撿起來。
「我明白了。」宋遠一拍桌子,高興的手舞足蹈起來:「小豆子之前染上時疫但現在安然無恙,讓杜大娘帶著小豆子現身說法,比我們張嘴畫餅有說服力。而且杜大娘也不需要遊說全部的人,只需要找相熟的幾戶人家。大家看到結果,自然願意出來幫忙,有一戶出門就會有兩戶,三戶……」
官府的威信是被他們的不負責任和沒有成效的政績一點點作沒的,杜大娘出面避免官府空口說大話的尷尬,也讓有人染病的百姓家看到希望。只要有一戶人家願意站出來,就會有千萬戶願意站出來,官府的後續也能開展下去。
「還不算笨,還有救。」梁簡面不改色的對興高采烈的宋遠潑瓢冷水,等他安靜下來後,繼續道:「這樣一來,你們救治的速度就要加快,最好今夜就能把阻斷時疫的藥熬出來,給願意出來幫忙的人服下。然後就是安置病人的屋子一定要打掃乾淨,及時通風,不能讓老鼠竄進去。幫忙的人最好帶上面紗,雙重保險。」
梁簡侃侃而談,計劃條理清晰,分工明確,仿佛在他心中有一張清晰的布局圖,知道那些地方該重點解決,那些地方該放慢腳步。他有處理事情的能力卻不顯山不露水,慢條斯理的推動事態的發展。
在座的其他人對此沒什麼感覺,單純的覺得梁簡的處理方法得當,聽起來不錯。
唯有宋遠,看梁簡的眼神變的不同。梁簡到此地不過三日,卻已經把所有的情況了解清楚,還弄出解決方案。讓人覺得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分毫不差。
宋遠心中讚嘆不已,他本來就看好梁簡,現在梁簡還給他露一手,無疑加深他心中的想法,讓他更加不想放手。
下午的遊說工作落在杜大娘的身上,為了避免官兵出來引人防備,杜大娘只帶著小豆子前去。宋遠擔心二人安危,還是派了兩個人遠遠跟隨。
杜大娘的遊說暫且不論,宋遠和江盛雪一起去城主府召集人手開始第三步計劃。他們最終把施藥的地點選在十字街口,道路四通八達,視野開闊,方便信息的流通。
呆在城主府的那些大夫都被宋遠叫去幫忙熬藥,江盛雪沒有把藥方交出來,宋遠也沒找她要,所以抓藥只能江盛雪一個人完成。
城主府收去的藥材也是亂的,不過早就讓幾個大夫分類放好,倒是省了江盛雪不少麻煩。
宋遠帶人在藥材庫的大院裡支起火爐子熬藥,將熬好的藥汁裝在準備好的木桶里,由人運送去設置好的施藥地點。
梅爭寒和梁簡兩個人為了江盛雪的安危,防止城主府的武官出來使壞,跟著宋遠他們一起去城主府。兩個人就守在藥材庫的大門前,院子裡忙活的人沒有任何一個敢叫他們幫忙,他們成了忙碌中最悠閒的兩個閒人。
梅爭寒依舊在扮瞎子,看不見城主府的情況,梁簡就把自己能看見的都說給他聽。兩個人你一句我一句,說到好笑之處,放聲大笑。
宋遠被大院裡的爐火熏的渾身冒汗,看見他們那麼悠閒,巴不得兩個人趕緊從他面前消失。有和宋遠相熟的大夫看見二人,好奇的像宋遠打探問他們是什麼人。
宋遠沒好氣的回道:「兩個看戲的,我就是那場戲。」
大夫瞪大眼,摸著自己的山羊鬍道:「原來宋大人好這口。」
看戲,我就是那場戲,大夫以為宋遠要說的是這兩個人是來看他的。
宋遠:「……什麼玩意兒,你老還是趕緊去煎藥吧。」
宋遠氣悶的一甩衣袖,把手裡扇風的蒲扇塞在大夫手裡,轉身進了藥庫。
江盛雪剛好分配完最後一包草藥,把它們疊放在一旁堆好,看見他進來,道:「我這邊做完了,現在要去施藥的地方看看,你要不要一起去?」
江盛雪只負責抓藥,熬藥都丟給那些老頭子。也不知道杜大娘的遊說效果如何,要是有人願意出來幫忙,她還要先說清楚阻斷時疫的藥湯和治理時疫的藥湯不一樣,免得有人搞混,以為她是庸醫。
宋遠四下看一圈,發現自己在這邊也沒什麼要緊的事,留下兩個官兵負責這邊的事務,就和江盛雪一起離開。他也擔心外面的情況,親自去負責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