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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背微彎,步履蹣跚,耳朵也不好使。梁簡問他話,他雖然一臉焦慮,但行動上要反應一下,才慢吞吞的回道:「那位大人昨夜高熱不退,老奴不敢貿然請人前來醫治,只好按照你留下的方子給他抓藥,可是藥方見效甚微,那位大人到現在都還昏迷不醒。」
管家說話的同時,他和梁簡兩人都在往內院走,等管家說完,他們都進了內院。
這座宅子是前朝大官的私宅,梁簡瞧著修建的不錯就拿來做自己的府邸。這內院原本是那大官養女眷的地方,奇花異草無數,涼亭假山精巧,算得上十步一景,百步一換。梁簡對景色要求不高,只不過覺得這清幽的地適合某人養傷。
聽完管家的匯報,梁簡心裡一緊,不由的加快腳步。他沒辦法責備管家隱瞞不報,也沒辦法責備管家不請大夫,實在是這病人身份太特殊,管家沒有他的吩咐不敢擅自行動。
只是他離開之前都還好好的,怎麼病情突然就反覆起來。
丟下管家在後面慢吞吞的走,梁簡三步並作兩步走進東邊的廂房。這會兒是早上,距離梁簡離開也不過一天一|夜,屋子裡他走前折的花都還好好的養在瓶子裡,開的燦爛。陽光照射進屋子,驅逐黑暗,在地上鋪一層細碎的光。
床上躺著的人面容蒼白,往日紅潤的唇因為缺水乾裂,他在睡夢中也不安穩,眉頭緊鎖。梁簡坐到床邊,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滾燙的嚇人。
「水……」
睡夢中的人發出囈語,梁簡連忙拿過一旁桌上擱的水,用湯勺沾了一點餵給床上的人。
「爭寒,你能聽見我說話嗎?」梁簡放下瓷碗,看見穆爭寒的眼睫毛□□,還以為他清醒過來,緊張的問道:「你那兒不舒服?」
穆爭寒的眼前一片模糊,就連梁簡的聲音也朦朦朧朧,似霧裡看花,水中撈月,聽不真切,遙遠的像是幻覺。他費力的偏過頭,卻還是看不清梁簡的樣子,渾身無力的感覺糟糕透了。他覺得自己像是置身於冰窖之中,寒意滲透進骨頭,渾身發冷。他說不出來哪兒不舒服,感覺身體上下每一個地方都在疼。
梁簡見穆爭寒久久不答,好像又要睡過去,心裡有些慌神。他出門讓管家換一副藥方抓藥,自己去酒窖搬來一壇酒,用布巾沾濕給穆爭寒擦拭身體。酒就是一般的黃酒,散熱的情況只能穩一時。
穆爭寒高熱稍退,梁簡檢查他全身的傷口,並沒有發現傷口感染的情況。他身上大部分的傷口在癒合,小部分因為傷的重,偶爾還有滲血的情況。梁簡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傷,把人抱在懷裡,用被子把他裹起來。
「將軍,藥來了。」
因為穆爭寒的情況不能隨時請大夫,梁簡乾脆在府中備下各種需要的藥材。管家早年在藥鋪當過學徒,認得藥方上的藥材,很快就把藥煎好端來。
梁簡接過藥,一勺一勺的吹冷餵給穆爭寒。
因為高熱之下,意識模糊不清,穆爭寒很難配合梁簡把藥喝下去。基本上樑簡餵多少,他吐多少。
「將軍,這樣不行,穆公子根本就沒往下咽。」管家在一旁看的著急,穆爭寒高熱一|夜,要是熱度還退不下去,人恐怕就不行了。
梁簡當然知道是這個理,理智告訴他,現在應該去找大夫,可是他完全邁不動腳。他的身體根本不受他的控制,他想站起身帶穆爭寒出府,手和腳卻抬不起來,感覺身體上壓了千金重石,沒有辦法挪動。
周圍不知何時起了一場大霧,身邊的管家消失不見,屋子裡的陽光被霧氣阻隔。梁簡看不清穆爭寒的臉,只能感覺到穆爭寒在他懷裡慢慢死去。恐慌占據梁簡的內心,他感到痛苦而絕望,他想要大喊,可喉嚨就像被人施了咒語,一點聲也發不出來。
「爭寒,穆爭寒。」梁簡在心底歇斯底里的咆哮,一遍又一遍的喊著穆爭寒的名字。
猛然,梁簡感覺到自己突破重重迷霧,從高空中跌落,失重感把他帶回現實。
「呃……」
梁簡從睡夢中清醒過來,他不知何時趴在床邊睡著了,大概是睡的姿勢不對被噩夢魘住,才會在夢裡摟著穆爭寒的屍體。梁簡直起身,活動被自己壓麻的手臂,揉了揉眉心,感覺有些糟心。
這噩夢除了人是對的,其他全是瞎胡扯。上一世穆爭寒確實傷的很重,被他留在府中修養很長一段時間,有幾次情況兇險,但都有驚無險的挺過來。只不過因為重傷未愈,穆爭寒大半時間都在床上養傷,偶爾天氣好,梁簡會抱他到院子裡曬太陽。
那段日子對兩個人來說,都格外的特別。沒有紛紛戰火,沒有針鋒相對,兩個人在混亂的格局下,詭異的維持著現世安穩。
穆爭寒的死梁簡不想在體驗一次,就算是在夢裡,也讓他難以忍受,百般不是滋味。但也慶幸只是在夢裡,現實中他重新擁有這個人。這一次,誰也不能把人奪走。
床上梅爭寒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面色恢復如常。大概是梁簡睡著的時候壓住被子,他覺得冷又拉不動,這會兒側身躺著,被子只蓋住肩膀。
梁簡做了一場噩夢,這會兒睡意全無,他起身給梅爭寒蓋好被子,準備出門找店小二要一壺酒。
時至半夜,客棧里靜悄悄的,守夜的店小二在櫃檯後面睡的昏天黑地。梁簡敲了兩聲木櫃,聲音在寂靜的夜裡又大又響,店小二也全無反應。大半夜擾人清夢有些不厚道,梁簡在櫃檯處站了一會兒,沒有繼續叫醒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