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頁
許是掌司態度的堅決,有人不屑地反駁道:「鳳命一說本就無傷大雅,可掌司大人指著一個男人說是鳳命豈不是兒戲?掌司大人,你見過誰家飛出的鳳凰是雄性。」
大殿上的氣氛本就僵持,除了幾個當事人其他人都不敢妄言。這個聲音出現的突兀,大家都不由地看過去。李鈺眸光沉了沉,說話的人他還是有些印象,狄家的狄明昊。
狄海沒想到這個時候他兒子會跳出來,連忙拉他一把狠狠地瞪他一眼。那麼多人看過來的時候狄明昊就縮了縮脖子,被狄海無聲地警告更是心中咯噔一聲,被嚇得沒聲了。
他消停了可剛才他說的話也是大家的心聲,大家的眼神都變得格外不同。
梁簡冷冷地笑了起來,盯著掌司道:「掌司大人剛才可聽清楚狄公子的話?雖然說的不好聽但不得不承認是句實話。」
狄海眉心一跳,偷瞄了李鈺一眼,感覺到李鈺的眼神有些冷。
掌司不以為然地看向梁簡,說出一句讓在場的人再度驚訝的話:「箜篌的第一個主人也是男人,百鳥朝皇以他為尊,他亦是鳳命。你能彈響箜篌不是巧合,而是天命使然。」
原來鳳命落在男人的身上並非是第一次,掌司這個解釋讓有些人變了臉色。之前李鈺說起箜篌來歷的時候大家就聽出那個人和太|祖的關係非比尋常,可是並沒有想過是個男人。
梁簡眼中落寞之色一閃而過,像是在喃喃自語般嘀咕了一句:「可他最終並沒有成為皇后……」
太|祖執政數十年也沒有立後。
梅爭寒聽見梁簡的低語,困惑地握緊他的手。
梁簡對他笑了笑,轉頭看向掌司,道:「看來今日我不把這鳳首箜篌說出個所以然來,掌司大人是不會放棄給我扣這頂大帽子。我可從來不相信什麼天命,鳳命,人活在世上不是為了被天道所左右。掌司大人一直追求所謂的運,可到頭來你們真的追求對了嗎?」
梁簡最後一句話意有所指,掌司萬年不變的臉色僵了僵,眼神不著痕跡地掃過梅爭寒,一言不發。
經過剛才的緩衝,梁簡這會兒身上的怒意沒剛才那麼明顯。鳳首箜篌對於眾人而言一向很神秘,可是在梁簡的眼中卻不是,聽見他要說解密鳳首箜篌,大家都好奇起來。
梁簡也不和他們賣關子,畢竟這件事也關係到他自己:「掌司大人,我接下來的話你可得聽仔細了。箜篌之所以一直以來沒有人能奏響,是因為鍛造之時所用材料特殊,需要用內力撥動琴弦。宮中樂師無數,但想來不會有人會想到用內力去撥弦?我梁家傳承百年,沒落之前在江湖上也有幾分薄名,機緣巧合之下了解過關於鳳首箜篌之事。我能奏響也不過是得了祖上機緣,和鳳命沒有關係。」
梁簡來自江湖,這一點不少人都知道。江湖上的人總有辦法知道一些他們所不知道的事,梁簡這樣說也沒什麼可疑之處。
「掌司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請陛下讓人將箜篌送來,找一個內力深厚之人以內力撥弦。」梁簡說罷看向李鈺,他話說到這個份上甚至敢當面和掌司對峙,不少人對他的話信了幾分。
一直以來沒有人知道箜篌的秘密,所以它一向神秘。掌司甚至將鳳命和箜篌聯繫在一起,梁簡見招拆招,鬧到現在大家只覺得掌司所言就是無稽之談,並沒有一開始那種震撼感。
南風之事他們並非不能接受,甚至在場的不少還圖個新鮮有所接觸,但他們不排斥是一回事,讓一個男人坐上後位又是另一回事。一旦這次開了這口子,以後南風之事說不定就要擺上檯面。
掌司對梁簡的反駁沒有激動地反擊,他平靜地看著梁簡一言不發,過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出聲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你是他的後人。」
梁簡眉頭一挑,露出恰到好處的困惑驚訝:「什麼意思?」
不止是他困惑,其他人也很茫然。
他的後人,他是誰?
梅爭寒心漏一拍,他知道掌司指的他是誰,可他不知道掌司突然提到這件事意欲何為。難道是為了血月傳說,這才是他的最終目的不成?
梅爭寒心提到嗓子眼,血月傳說給梁家帶來滅門之禍,要是今日被掌司捅出來,後果不堪設想。梅爭寒有些焦慮,雖然被他很好地壓下去,可梁簡還是察覺到了。
梅爭寒的手心一片冰涼,那怕梁簡掌心裹著內力也無法替他溫暖。周圍的視線都死死地盯在這裡,梁簡不好有大的動作,只好小幅度地安慰他。
「陛下,民女斗膽為我兄長說句話。」清冽的聲音插|入這膠著的氣氛中,穆昔身側的江盛雪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大殿中間,行禮道:「掌司大人貴為青司鑒之首,占卜星象之術定然是極高的,想來不會出現弄錯鳳命的失誤,畢竟這是關乎國運的大事。而且掌司大人給出的另一個條件是鳳首箜篌而不是星象天命,兄長說過鳳首箜篌需要用內力撥弦,今日大長公主殿下選中的唐姑娘又是這幾人中唯一會武功之人,真說起來箜篌選定的人並非兄長而是唐姑娘。我兄長不過是引路人,只是這樣一來就要辜負陛下厚愛,不能收下這意義非凡的鳳首箜篌。」
鳳命和後位爭執不休,江盛雪出面幾句話就把鳳命繞到唐婉怡身上。唐婉怡激動地看江盛雪一眼,很快垂下頭掩蓋眼底的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