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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的。」
梁簡在心裡咒罵一聲,眼神瞥見一旁的大牢,硬抗蟲人一劍任由他刺傷自己的肩膀,長刀劈斷牢門的鐵鏈。刀刃和鐵鎖碰撞之下火花四濺,只聽見嘩啦一聲,鎖門的鐵鏈掉在地上,牢門緩緩打開。裡面那些哀嚎的人看著打開的牢門,紛紛往外爬。
追擊的梁簡蟲人一頓,竟然捨棄梁簡,轉頭把那些人都押回去。
梁簡捂住自己被刺傷的手臂,顧不得流淌的鮮血,趁機衝出大牢。
大牢外面燈火幽幽,梁簡攜著冷風而至將兩盆火滅掉,天地陷入黑暗之中,梁簡頭也不回地往梅爭寒離開的方向追去。
第70章
梅爭寒逃跑的方向是一片民宅, 梁簡去找他的途中遇上返回的蟲人,這些傢伙被梅爭寒成功甩掉, 其中幾個還受了傷。梁簡躲到一側避開他們, 沒有和他們再起衝突。
肩膀上的傷口有些深, 梁簡封住周圍的穴道止血, 順著和梅爭寒約好的路線前進。
昏暗的月色下, 夜半無人的街道, 梅爭寒坐在高高的牆頭上, 拖著銀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不遠處的黑暗, 直到有人從黑暗中走出來。他焦灼等待的心情瞬間安穩下來,從牆頭上一躍而起,朝著梁簡飛奔過來。
梁簡抹了把手上的鮮血,聽見聲響抬頭,還沒做出反應就被梅爭寒抱個滿懷。
「唔, 」梁簡輕哼一聲, 梅爭寒立刻放開他, 嗅到他身上的血氣,抓住他受傷的胳膊道:「你受傷了。」
「不礙事, 」梁簡摸著梅爭寒的頭安撫道:「先回去再說, 我們現在的情況有些棘手。」
江家,深夜無眠的江盛雪披著披風站在廊下,冷風拂動她的衣裙, 她看著天上那輪晦暗不明的殘月,裝了一肚子的心事。
恍惚間她仿佛回到江義離開那一|夜, 絮絮叨叨的叮囑她,把所有的東西交到她的手上,帶著遺憾和不甘閉上雙眼。
江盛雪不由自主的握緊拳頭,看著自己挖開的牆角,對著無盡的黑夜訴說著心裡話。
「爹,你常說聖人無能天地不仁,萬物能匍匐順從也能逆天而行。女兒好像遇見逆天而行者,兄長很相信他,一次次以性命相托。他對我也很好,待我真心實意。我可以把這些事都告訴他,讓他來解這場困局嗎?」
無盡的夜色帶走這些私語,讓它消散在風中。江盛雪的目光有些濕潤,淚水模糊了視線。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淚花,目光堅定起來,喃喃自語:「爹,我一定可以的。不管那些人想要做什麼,我都會阻止他們,我們丘桐國不是他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之地。」
冷冷夜風平地起,一絲微弱的月光從雲層里漏出來。江盛雪站在風中,月色拉長她的身影。她身量纖細但不柔弱,她的心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梁簡和梅爭寒是後半夜回來的,江盛雪一個人在大堂等到那個時候。他們兩個人回來也驚動聽音閣的人,才歇下沒多久的掌柜攙扶著葉晟出來。
梁簡手臂的衣服被鮮血染紅,傷口周圍泛著不正常的黑色。江盛雪撕下他的衣袖,用銀針逼出他體內的毒才替他包紮。
這次夜探府衙得到的情況並不理想,梁簡把牢里的情況告訴大家,確認這兩個蠱師就是想在樵縣煉製蟲人。江盛雪聽到鄉親們遭受這樣的苦難,氣的臉色鐵青,她抓著自己的衣袖恨不得現在就把那兩個蟲人找出來,讓他們也嘗嘗蠱蟲的厲害。
「刺傷你的人和刺傷我的人可是同一個?」葉晟盯著梁簡的傷,冷不丁的問道。
梁簡點了點頭,有些疑惑的皺眉,看向江盛雪道:「那個人還有意識,他並不受制於蠱蟲。牢里施展不開手腳,我砍斷牢門的鎖鏈,那個人自己做出決斷放棄追我倒回去守住牢門。」
前世今生,梁簡都沒有遇見過這樣奇怪的蟲人。
江盛雪知道梁簡在等自己的答案,但是她沒有見過那個人,很難憑著這一點點消息妄下斷論。她輕輕地搖頭,道:「我要看見了才能判斷,造成這種情況有很多原因。蠱蟲會讓人獲得強大的力量,閩國的人就是一群瘋子,不排除有人為了力量自願成為蟲人,那樣他在被蠱蟲入侵時會努力保留意識。另外,如果那個人身上的是王蠱,也會出現這種情況。」
「聽起來第二種情況更現實一點。」葉晟斂眉,問道:「小丫頭,除了砍下頭顱還有沒有其他的方法可以限制蟲人。他們這樣大批量的製造蟲人,難道將來要我老頭子對街坊下手,讓他們死無全屍嗎?」
江盛雪手指輕顫,她飛快地掃了一眼葉晟,垂下頭頓了一會兒才道:「我……如果你們能在他們完全變成蟲人之前把他們救出來,我可以替他們拔除蠱蟲讓他們恢復正常。」
眾所周知,用活人煉製蟲人非常困難,而且中途不可以打斷,不然蠱蟲和宿體都會直接死亡。從蟲人這個慘無人道的煉製法誕生至今,還沒有人敢大言不慚的說她能夠解蠱蟲之毒。
江盛雪的話讓在場的人均是一愣,他們各個都是人精,很快就反應過來江盛雪這句話的深意。能夠解也意味著對製作蟲人有很深的造詣,只有對症下藥才能藥到病除。以江盛雪的年紀,就算她是不出世的天縱奇才也很難在短短的幾年間攻克製造蟲人艱難的困境,能走到這一步的定然是她父親江義。
江義已死,女承父業,江盛雪身上必然有更完善的蟲人煉製之法,這才是她當初被府衙嚴加看管,被蟲人追殺的真相。那些人想要的就是這種東西,為了滿足自己的一己貪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