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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叔,給我一籠包子。」
來人對早點鋪的老闆喊道,老闆應了一聲,很快就把包子端上來。看到梁簡和來人坐在一起,老闆愣了一下,有些為難的對來人道:「楊少主,那邊還有空地,你要不……」
「我想梁公子應該不介意我坐在這裡。」楊君寧伸手去拿筷子,眼神看向梁簡,仿佛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梁簡沒有說話,他抬頭看著楊君寧,示意老闆無妨。
楊君寧在城裡無人不識,她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和官府不對付不是一天兩天的事。雖然梁簡不是官府的人,但他幫著治理時疫和官府也有牽扯。老闆擔心楊君寧存心來找不快,見他們二人認識,梁簡也沒意見,這才鬆口氣放下包子離開。
早點鋪的包子皮薄餡多做的又小,咬一口肉香在嘴裡散開,讓人食慾大開。楊君寧喜歡這家的包子,每次來吃都覺得是種享受。要是遇上對的人,感覺更美|妙。
梁簡已經吃的差不多,楊君寧的出現讓他準備去街上走走的計劃泡湯。這大小姐一大清早不在家呆著而是跑出來堵他,想必不只是拼桌那麼簡單。梁簡不記得自己這一世除了昨天晚上,還有什麼時間見過楊君寧,但看楊君寧的樣子,對他可是感興趣的很。
楊君寧吃東西的時候不喜歡說話,梁簡找老闆要了一杯茶,一邊喝一邊等。
楊君寧見他放下筷子也沒走的打算,心想他還上道,迅速的解決最後一個包子,摸著填飽的肚子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這才看向梁簡道:「我看梁公子不像是紅葉城的人,倒像是從江南來的,可是前來參加詩友會撞上時疫,故而耽擱在此。」
楊君寧對梁簡有很大的好奇心,因為能一招廢掉盧天的人可不多見,更何況還是一個年輕貌美的青年。
楊君寧不是沒和盧天交過手,她清楚盧天的武功在那個水平。真以死相博,她不是盧天的對手,梅爭寒也不是。昨夜和梅爭寒切磋那一會兒工夫,楊君寧心裡就已經有判斷。她都能猜到梅爭寒贏得僥倖,能想像盧天目中無人而陰溝裡翻船的樣子。
相比之下,梁簡制服的過程太過輕描淡寫。盧天是盛怒一擊,梁簡是隨意接招。
「並非是參加詩友會,只不過和爭寒他們途經此地想湊個熱鬧,但不湊巧遇上這事。剛進城的時候城內一片死寂連歇腳的地方都沒有,好在遇上宋遠暫時借住在他家。」
聽見宋遠的名字,楊君寧表情不變,動作倒是一滯,隨即又恢復如常。
「別人遇見時疫都是避之不及,怎麼你們反而上趕著來。」楊君寧笑著問道,有幾分探究的意思。
梁簡笑了笑道:「家裡的妹妹心地善良,遇見這種事情狠不下心不管,我們這做哥哥的不能讓她孤身涉險,自然跟著一起來了。」
「那位江姑娘的確……」楊君寧想到昨天晚上那個路見不平的姑娘,笑著搖了搖頭,顯然是覺得她過於善良並非好事。不過這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很快被她壓下去:「不知道梁兄怎麼看待這場時疫之症?」
楊君寧換了一個稱呼,問這話的時候口氣沒之前那般輕快,帶了幾分嚴肅。
梁簡放下手中的茶杯道:「是天災也是人禍。」
楊君寧目光一凝,垂首看著面前的桌子,似乎在思量梁簡的話。
算算日子紅葉城的時疫爆發至今快半月,逃的逃,死的死,要不是來了人醫治,只怕現在紅葉城還是一座死城。而從開始整治到現在,短短兩天而已,也不知道之前那十幾天是誰拖出來的。
天災降世而人無為,確實就是兩者皆有。
「楊……少主,我也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不知道方不方便說。」梁簡看著蹙眉沉思的楊君寧,想起昨夜宋遠的反常,突然就想問一問楊君寧和宋遠是什麼關係:「你和宋遠可是有嫌隙?」
楊君寧抬頭看著梁簡,冷笑道:「他說的嗎?」
這個他自然是指宋遠,梁簡搖頭:「不,我猜的,因為看你們關係好像不太好。」
楊君寧笑了,她的目光轉向人來人往的街道,沉默良久才道:「我們兩家大人是舊友,小時候他體弱多病被家裡人寄養在我家,算起來我們還是青梅竹馬。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追求的東西變得不一樣了,相互背道而馳,最終越走越遠。」
第43章
在前世接觸過的所有將領中, 除了梅爭寒,梁簡最欣賞的就是楊君寧。她在行兵布陣方面不輸老將, 雖然是女兒身, 卻比大多數男人還要果斷勇敢。梁簡從遇見她開始只見她吃過一次敗仗, 也是唯一的一次, 對手恰好是宋遠。
那一戰並非正常交鋒, 楊君寧領到的軍令是夜襲保皇派軍營, 從他們手中拿走一樣重要的東西。當時保皇派的大軍被西北軍牽制, 沒有辦法回援, 主營只有極少的人留守。這種情況對任何一個有作戰經驗的將領來說都不是難事,可以速戰速決,然而楊君寧失敗了。
她非但沒有帶回徐良川需要的東西,還折損不少人馬。這對自負的徐良川來說,是不能容忍的重大失誤, 他當時要將楊君寧軍法處置, 被梁簡好言勸下。
那一戰梁簡出於疑惑也曾問過楊君寧, 可是楊君寧什麼也沒說,只是拉著梁簡喝了一|夜的酒, 晨光破曉時抱著酒罈子嚎啕大哭。那一瞬間, 她的情緒毫無徵兆的崩潰,讓梁簡措手不及,連安慰都不知道從何安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