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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白衣瞧著他神情不對,不敢讓他在喝酒,去給他倒了一杯茶將酒罈子從他手中搶走。梁簡喝了茶,一聲不吭地坐著,他的思緒還是混亂的,但一些話已經在心裡醞釀許久,不吐不快。
「我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為什麼那麼難。」
「我已經失去過一次,不想再失去。」
「我知道他說娶我是開玩笑的,可是我還是沒忍住親了他。他一心一意當我是兄長,感激我心疼我,卻不知道我心裡藏著太多齷齪的心思。」
「我想弄哭他。」
葉白衣靜靜地聽梁簡吐露心裡話,聽第一句知道他是為情所困不以為然,越往後卻發現有些不太對勁,因為梁簡口中的那個人是梅爭寒。葉白衣有些驚訝又有些原來如此的明悟感,他一開始還奇怪梁簡為什麼要幫梅爭寒做到這個地步,現在卻能解釋的明白。
情之一字,最能化腐朽為神奇,讓許多的不可能變成可能。
只是,它偶爾也不是那麼一帆風順,充滿痛苦和悲傷。
梁簡還在說些本該說給梅爭寒聽的話,顛來倒去,沒什麼邏輯,不過卻都是真心話。他說到後面有些委屈,問道:「葉白衣,我錯了嗎?」
喜歡一個人怎麼會錯呢?會錯的是喜歡的方式。
葉白衣嘆口氣,道:「對你來說喜歡梅爭寒是一件見不得人的事嗎?」
梁簡反駁道:「不,我恨不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喜歡他。」
「那你為什麼不告訴他?而是躲起來借酒消愁。你把你的感情藏在心裡那就只有你一個人知道,你把你的感情告訴他就是你們兩個人知道。如果他也喜歡你,你們能走到一起,那你們的感情才能被天下人知道。」
藏在心裡的感情就像是埋在地下等待發芽的種子,渴望陽光的照拂,雨水的滋潤,但卻很長的時間都在黑暗中迷茫。只有破土而出,力爭向上才能看見陽光,沐浴雨露。梁簡喜歡梅爭寒沒有錯,可是他沒有告訴過梅爭寒這些東西,隱忍而壓抑,把自己的感情封閉起來,但是又渴望被了解,所以每一次接近之後他都覺得惶恐而不真實。
他的靠近是另一種難言的逃避。
梅爭寒對他而言是一束光,他渴望占為己有又害怕被灼傷,一次次在邊緣試探,卻不能鼓起勇氣接近。他恐懼被灼傷被拒絕之後,會忍不住把光明拖入深淵,讓光明為他殉葬。
葉白衣的話讓他若有所思,閉口不言的感情連傳達的機會都沒有,又怎麼算得上失去。他在這裡借酒澆愁覺得自己委屈,可梅爭寒平白被他輕薄一頭霧水難道就不委屈。
他應該告訴他的。
梁簡放下茶碗又去提酒罈子,被葉白衣攔下:「你是打算借酒壯膽還是一醉方休?」
梁簡搖頭:「我只是想喝。」
只是想知道他愛的東西是什麼滋味。
辛辣,醇香,回味甘甜,像這命運,從來都不是平淡的。
葉白衣挑眉,此刻天色不早,外面殘月冷風蕭瑟,梁簡穿著單衣喝的爛醉,簡直是自找罪受。葉白衣想了想鬆開手不再阻攔他,道:「你喝吧。」
說完起身出門,沒過好一會兒又進來了,手上拿著一盤點心,自個在梁簡身邊坐下來吃東西。
梁簡也不管他,把剩下的幾壇酒都喝下去。酒的後勁上來了,他的意識有些模糊,眼前的葉白衣出現重影。
迷迷糊糊間,他好像聽見葉白衣嘀咕了一句:「可真是心大,就不怕我動點手腳。」
梁簡當然不是心大,只是潛意識裡覺得葉白衣不會做落井下石的事,還是相信他的為人。
廂房的門被人打開,葉白衣起身相迎。梁簡覺得進來的人有些眼熟,可是他看不清楚。他搖晃著頭想要保持清明,但是卻無濟於事。
來人走到他跟前,梁簡看見對方的嘴唇一張一合,卻聽不清聲音。他伸出手想要把對方推開,可是酒勁讓他使不上力,手掌落在對方攤開的掌心,倒像是故意伸過去讓人握著。對方掌心冰涼,梁簡被冷了個激靈,人好像清醒一些,面前的人臉也看的清楚。
他苦惱地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反應極慢道:「爭寒。」
梅爭寒輕應一聲,梁簡見真的是他,也不知道想到什麼,忽然湊過去道:「我喜歡你。」
說完抓著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鄭重嚴肅地重複一遍:「我喜歡你。」
那樣子像是要把自己的心挖出來放在梅爭寒的手心,讓他看的更清楚。
梅爭寒渾身一僵,目光微閃。
身後的葉白衣識趣地離開,出門前對梅爭寒道:「看他這樣今夜是回不去了,這間廂房床鋪軟被一應俱全,你兩就在這裡歇下。有什麼需要的出來說一聲,他們會給你送來。」
梅爭寒謝過他的好意,葉白衣帶上門,順便讓門口留守的人退開些。
屋子裡梁簡沒怎麼鬧騰,因為他醉得厲害,說完那兩句話就像是被人抽乾全身的力氣,無力地倒在梅爭寒的懷裡,抱著他的腰把他壓倒在軟榻上,低聲嘟囔:「別離開我。」
屋子裡的酒味特別濃郁,梁簡不知道喝了多少。梅爭寒舉起手幾次想要推開梁簡,但最終都沒有落下去。梁簡走後他心亂如麻,睡意全無,一個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發呆,最後實在睡不著便起身出門。他以為梁簡避開他只是去別的地方冷靜,沒想到來了綠倚樓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