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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盛雪掩唇大笑,道:「不巧,我聽說的是他有個兒子。」
「……」
得,還真是說著玩的。
梁簡無奈搖頭,以訛傳訛的話信不得,他都要懷疑那個蔣公是不是真的存在了。
清溪郡的早晨有霧,街道上白茫茫一片,一直等到日上三竿,霧氣才全部散去。金色的陽光從窗口落進來,梁簡端坐在桌邊喝茶,床上梅爭寒呼吸平穩,還沒有醒來的跡象。昨夜梁簡和江盛雪聊的很晚,一直到天蒙蒙亮,江盛雪才肯去睡覺,這會兒也沒有起床。
梁簡精神不錯,下樓用過早膳後還出門一趟,帶回來一些必需品,順便雇了一輛馬車。
江盛雪解蠱的法子雖然比梁簡直接放血來的溫和,但畢竟傷筋動骨,梅爭寒需要休養一陣子。但此地不是休養的好地方,他們還得繼續往前走。坐馬車比騎馬舒服,能讓梅爭寒在路上調養。
屋裡的陽光隨著時間的變動而挪動,從窗邊一路延伸到床上。梅爭寒搭在被褥上的手指動了動,慢慢的甦醒過來。睜眼的一瞬間,陽光落進他的眼睛,他不適的抬手遮擋,往一旁偏頭。
「醒了?感覺如何?」
剛才還在喝茶的梁簡不知何時到了床前,梅爭寒看見他呆愣一會兒,才想起來昨天發生什麼事。他猛的撐著床榻坐起來,後背一陣刺痛,讓他呻|吟起來,痛的倒回床榻。
梁簡本來伸手要扶他,看見他倒回去,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笑道:「疼嗎?」
「疼。」梅爭寒眼淚花都要掉下來,委屈巴巴的看著梁簡,從床上坐起來。這一次他學聰明,撐著床榻緩緩起來,儘量不牽扯傷口。
「怎麼會這樣?我只記得蠱毒發作,後來是什麼情況,我為什麼有種被人從後背砍了一刀的感覺。」梅爭寒伸手去摸後背刺痛的地方,並沒有摸到繃帶之類的東西,感覺就是道小口子,但痛楚就像從骨頭裡滲出來的一樣,要是梁簡沒在他跟前,他鐵定要錘床。
「真那麼難受?」梅爭寒藍色的眸子裡浸潤水光,像一片湛藍的湖。梁簡看的喉嚨發緊,輕咳一聲掩蓋自己的尷尬。他以為江盛雪的法子溫和,大概是不會痛的。
梅爭寒有苦難言,表情越發的委屈。梁簡見他神情不似作偽,坐到床邊,讓梅爭寒把裡衣褪下來他檢查傷口。梅爭寒聽話照辦,他把衣服脫下來,露出光潔的後背。
昨夜江盛雪下刀的地方只有一道小指長的細口子,傷口周圍一圈紅痕,不像是血跡在皮下凝固的狀態。梁簡伸手按壓,梅爭寒痛的拍床,嚇的梁簡不敢再碰。
梅爭寒扭頭看著梁簡,罵人的話到了嘴邊,又硬生生憋回去:「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問道,聲音頗有些咬牙切齒。
梁簡三言兩語就把昨天的事情告訴梅爭寒,知道這是解蠱後留下的傷口,梅爭寒瞪大眼,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這毒解的比沒解還折磨人,難道要他一直這樣痛下去?
「我對這個也不清楚,我還是替你找江姑娘過來看看。」梁簡對傷口周圍的紅痕不了解,也只得去請江盛雪。
可憐江盛雪才回床睡了個回籠覺,還沒睡醒就被人叫起來。連簡單梳洗的功夫都沒有,換了身衣服就來給梅爭寒檢查。
「這是餘毒未清,你在喝兩副藥就好了,要是實在疼也只有忍著。」江盛雪看完之後,毫無同情心的說出結果。解蠶心蠱並不難,只是昨日梅爭寒體內的蠱被催動,吐出了毒液,才會導致傷口變成這個樣子。
蠶心蠱的毒素會阻礙傷口癒合,加重痛感。
「……行吧。」掙扎無用的梅爭寒接受現實,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江盛雪白他一眼,不管他的哀嚎,回自己房間睡覺。她昨天晚上和梁簡談過之後,心情好很多,雖然對梁簡還是有所恐懼,但她已經能把這個情緒隱藏。心裡的大石頭卸下,她可困的很,不睡好覺,根本沒辦法趕路。
眼看兩兄妹都精神不振,梁簡把行程改到下午。從清溪郡離開,有一個縣城挨的近,下午離開也能趕到,不會露宿荒野。
為了不讓精神都集中在後背的傷口上,梅爭寒開始給自己找樂子。屋子裡的大活人梁簡自然成了他的目標,傷痛面前,唯有美色能夠稍微安撫他。
「你睡了一天一|夜,餓不餓,我下樓給你端碗粥上來。」
梁簡不說還好,這一提梅爭寒的肚子頓時應景的叫起來。兩個人面面相覷,梅爭寒尷尬的摸著肚子,梁簡忍不住笑起來,桃花眼彎成月牙,水波瀲灩,風|情無限。
梅爭寒覺得肚子更餓了,喉結滾動,委屈巴巴地看著梁簡問道:「我能喝酒嗎?」
「不能,忌口。」
梁簡毫不留情的否定,起□□樓給梅爭寒端上來一碗小米粥。梅爭寒因為傷口疼,趴在床上不想動,梁簡端著粥過來,他想了想還是爬起來,自己端著粥喝。一碗粥下肚,勉強讓梅爭寒填下肚子,沒那麼餓。
「江姑娘給你開的藥不能空腹喝,所以我讓你先喝碗粥墊一下。我已經讓店小二去煎藥,等下喝了藥,你舒服點了,我們在下樓吃飯。」
梁簡接過瓷碗放入托盤,給梅爭寒解釋為什麼只給他端一碗粥,不是有意讓他餓肚子。
一聽要喝藥,梅爭寒先皺眉。不過轉念一想,不喝他得疼死,好像怎麼都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