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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陳老也不希望自己的外孫女一直流落在外,你們幫我也是幫你們自己。不管是從利益的角度出發還是從個人情感上出發,我和陳家都沒有衝突,這種雙贏的局面不好嗎?」
梁簡對自己的計劃沒有隱瞞,他之前給過陳文墨提示,現在不過是幫他證實這些猜測而已。他坦白地告訴陳文墨他已經知道江盛雪的身份,相應的梅爭寒的身份在他的面前也不在是什麼秘密。
「這種事即便是我們兄弟二人也是在盛雪和梅爭寒出現在王城時才從爺爺口中得知,你又是什麼時候清楚這些?你說話做事都是露一半藏一半,和你聯盟我沒有半點安全感。我又怎麼能確定你是真心想幫梅爭寒還是想借梅爭寒的身份來成全你自己的仁義?」
陳文墨對梁簡所言始終抱有警惕,不是他不想相信梁簡,而是梁簡讓他覺得自己很難相信。要說一開始他對梁簡的印象也算不錯,可是現在他卻不會這樣認為。
一個能憑藉自己的實力探查出皇家秘聞的人,陳文墨可不敢認為他真的像表面上看起來那麼無害低調。陳家子弟不入官場自然有陳家自己的考量,他們背後牽扯太多,不可能學王博揚和顏卿卿做亡命之徒孤注一擲。
「你真的不必在這種事情上懷疑我。」陳文墨的固執讓梁簡有些頭疼,他慵懶地靠倒在梨花木椅上,無奈道:「好吧,看起來我要是不能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你會追究到底。我想你應該明白爭寒的身份對於皇室而言意味著什麼,如果我坐上那個位置,那他該如何自處?他的身邊同樣聚集了一批賢才,加上朝中尚有一股清流,他們會選擇大統,屆時不管是我還是他都會面臨艱難的選擇。皇位對於別人來說是權力巔|峰的象徵,充滿誘|惑,可是對我而言,那個位置還不如梅爭寒重要。」
名正言順的繼承者總會比亂臣賊子來的好聽,哪怕他們都是通過血腥的手段獲得權利。梁簡一開始的確想過直接衝著那個位置去,是因為他當時覺得這個位置誰坐不是坐,可是在確定梅爭寒的身份後他就改變了主意。
梅爭寒不可能永遠不和穆家相認,那樣對他太殘忍,也不是梁簡想要看到的結局。而一旦和穆家相認,皇室的身份就會擺上檯面,他的身體裡流淌著皇室的血脈卻要臣服於梁簡,就算他心甘情願梁簡沒有異議,又怎麼堵得住悠悠眾口,總有人會拿他的身份說事。
梁簡在乎梅爭寒,所以他願意把這江山拱手送上。天下人要賢明的君王,而他要梅爭寒,兩者可以是同一人。
「你說的很對,也很動人,但是你忽略了一個問題。如果梅爭寒登上皇位,他的困局就將變成你的困局。王博揚說的不錯,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彈弓藏,你推梅爭寒上位也一舉把自己放在功高震主的風口浪尖,朝中清流一樣不容你。你這樣聰明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可你還是選擇這樣做,甚至瞞著梅爭寒,讓所有的明刀暗箭都對準你。我很好奇,這樣做值得嗎?」
梁簡和梅爭寒就像一面鏡子的里外 ,他們的立場相互轉換之後所遇見的困難也是相對的,陳文墨不信梁簡看不明白。為了一個並沒有血緣的兄弟做到這個份上,陳文墨很好奇梁簡圖什麼?他完全可以放開手腳大幹一場,不需要為梅爭寒費心費力。
梁簡被陳文墨的質問逗笑了,他直起身看著正襟危坐的世家公子,笑道:「你一定沒有喜歡過人,如果你像我一樣深愛著一個人你就明白,為他做任何事都甘之如飴,哪怕是付出難以承受的代價。我的結局如何你不需要知道,因為那個選擇權不在你的手中。」
「情愛真是讓人盲目。」陳文墨聳了聳肩,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熱茶,忽然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驚訝地看向梁簡道:「等等,你愛的人是誰?」
梁簡笑而不語,抬頭看了眼升上半空的太陽,對陳文墨道:「你該走了,希望下次在王城見面之時,你已經做好和我聯盟的準備。」
「不……你解釋清楚。」陳文墨著實被嚇了一跳,揉著額角道:「我可不希望將來事成之後還要和朝臣在朝堂上談論青司鑒說你是鳳命這事到底靠不靠譜。」
「看來是很靠譜。」梁簡不理會陳文墨的失態,在他激動的情緒上又放了一根稻草。
陳文墨眉心狂跳,到紅葉城那麼久,和梁簡前前後後談了幾次,他果然還是覺得梁簡辦事太操|蛋,這種理由讓他回去怎麼回復陳如深?
梁簡才不管陳文墨回去要如何面對陳如深的盤問,該放出去的誘餌都已經放出去,要不要上鉤是魚的事,他還要去做下一步計劃。
梅爭寒的身份是時候浮出水面,當年的事真相如何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梅爭寒要光明正大地認祖歸宗,讓皇室承認他的身份。
是夜,乾東的夜風裡寒意正濃,一位全身籠罩在黑色斗篷里看不清男女的人影提著一盞八角燈籠出現在青司鑒的大門前,前來開門的童子和他攀談兩句便側身讓他進屋。
青司鑒高樓倚月,掌司所在的觀星殿正對著一片升起的星辰,眾星環月,其中有三顆星星異常明亮。掌司盤膝坐在大殿的蒲團上,閉目凝神。黑袍人將手中的八角燈籠放在一側,隨童子踏進大殿。
「掌司大人,有人求見。」童子躬身道。
掌司沒有反應,童子疑惑地重複一遍,又過了一會兒才聽見掌司一聲嘆息,道:「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