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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文墨被他說的嘴角一抽,道:「我盡力而為,你們多堅持一會兒就好。」
話雖如此,陳文墨心裡卻有些不確定,他一直都以為梁簡做好了準備,但到頭來卻只準備了一半,這種感覺太操心了。
梁簡和陳文墨的談話告一段落,屋子裡忽然就安靜下來,大家都在靜靜地等消息。窗外光線昏暗下來,閒秋給他們送了一盞燈,屋子裡燭光搖曳。天色越來越暗,陳文硯被這個氛圍鬧的有點緊張,手心起了一層薄汗。湖上掛起一輪明月,湖面波光瀲灩。
梁簡眼皮一跳,負責傳話的閒秋開門進來,道:「公子,他們行動了。」
被李鈺打發出來找梁簡的小順子去公主府撲了個空,他沒找到梁簡只好回宮復命,剛走進宮門口就看見傅坤帶著大批人馬浩浩蕩蕩而來。小順子平日裡腦子不太靈光,可今日不知怎麼的看見這些人立刻反應過來情況不對,連滾帶爬往御書房跑,衝進去撲到李鈺面前道:「陛下,陛下,不好了,傅,傅大人帶著好多人衝進來了。」
御書房一片狼藉,幾個太醫已經從地上起身立在一旁,李鈺坐在龍椅上,神情冷硬像是結了一層冰。太醫們被小順子的話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傅坤是來興師問罪,殿前侍衛也緊張地握住手裡的刀。
李鈺抬了抬頭,掃了一眼小順子身後,道:「梁簡怎麼沒來?」
小順子見李鈺現在還糾結梁簡的問題,哭喪著臉道:「奴才去公主府撲了個空,梁城主不在家,公主府的老僕說他中午出去後就沒回去。」
「是嗎?」李鈺神色淡淡地說了一句便沒聲了,對小順子說的傅坤帶人衝進來一事毫無反應。屋子裡的人都被他的反應弄的有些糊塗,有個太醫道:「陛下,傅大人他……」
李鈺扭頭看過去,眼神陰鷙的可怕,太醫識趣地閉上嘴。李鈺笑了笑,往龍椅上一靠,道:「諸位放心,你們都是太醫院德高望重的太醫,傅坤會留著你們的。」
李鈺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幾個人又開始哆嗦起來,李鈺無疑是告訴他們傅坤反了。
宮裡的三千禁軍大部分歸順傅坤,小部分不屑和他們謀反,殺出一條血路往御書房這邊靠攏,御書房外面的侍衛對李鈺還算忠心,看到事態不對都退到御書房護著李鈺。剩餘護主的禁軍也退守到御書房,傅坤領著大批人馬闖進來。
李鈺坐在龍椅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傅坤,嘲弄道:「傅大人,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李鈺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坐在龍椅上神色平靜,看著傅坤身後的大批人馬冷笑不止。他這一生紙醉金迷,極盡奢侈,日子過的荒唐,卻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平靜過。很多平日都不願意去想的問題,現在就像有一隻手幫他整理清楚,讓他一眼就能看個明白。
傅坤也好,他也罷,自以為掌握他人生死,卻不知道早已成了別人手中的棋子。要是平常他肯定已經暴跳如雷,可是現在他累了。他為皇位屠戮親族,除了遠嫁的姑姑,身邊早已沒有什麼親人,坐上皇位起他就是孤家寡人,在位多年也沒個一兒半女,寵幸過的人愛慕的都是他手中的權利,根本不可能和他同甘共苦。
他爭了大半輩子,到頭來卻什麼也沒有。心裡唯一還殘留的一個期待也越來越渺茫,他就要死了,梁簡會有一點點在乎嗎?大概是不會的,因為是他親手布置了這一切。
李鈺忍不住大笑起來,自己果然是可笑至極。
梁簡帶人一路殺進來時,御書房裡瀰漫著濃郁的血氣,殘存的禁軍把李鈺和太醫圍在中間,太醫正在努力搶救李鈺,他被傅坤一劍刺入胸膛,劍刃雖然偏了幾分沒有立即要他的命,但也因為目前這個局面得不到很好的救治,危在旦夕。
在禁軍之前還有一位手持寶劍的美人,穿著一身如火的衣裙,頭上戴著精緻的步搖,嫵媚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傅坤,妖嬈的面容帶煞,讓人一時恍惚險些沒認出來她是昔日殿前獻舞的舞姬,後來入宮做了美人,受盡恩寵。
她本該在梁簡和葉白衣的安排下離開後宮,可是她拒絕了。
禁軍和梁簡帶來的人馬相互廝殺,彼此都有不小的傷亡,梁簡抹了一把刀上的血步步踏入大殿,臉上帶著嗜血的笑意,看見傅坤還極其和善道:「傅大人,今日風月無邊,你一身血氣不覺得煞風景嗎?」
大殿裡躺著無數的屍體,濃郁的血腥之氣讓人作嘔,梁簡的鞋在地上落下一個個帶血的腳印,幾個太醫嚇得都快昏過去,梁簡卻說今夜有無邊風月。他立在叛軍之前,一人一刀,面上帶著笑意,好似在逛自家的後花園,並未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李鈺聽見他的聲音,胸膛里沉寂的心臟又恢復強有力的跳動,他艱難地扭頭朝梁簡看過去。越過堵在面前的人群縫隙,李鈺覺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梁簡就是一尊帶笑的修羅,他期待天神降臨,可梁簡只能帶來殺|戮。
這個人有著最無害的面容,有著最乾淨純真的笑意,上天給了他無盡的偽裝,卻也掩蓋不住駭人的殺|戮和震懾。人間若有閻王,想必就是他這般模樣。談笑間要人生死,看似無害實質致命。
傅坤對梁簡的到來並不意外,王城中若有讓他忌憚的變數,梁簡便是其中之一。但讓傅坤覺得驚訝的是梁簡來的太快,快到他還沒有得償所願。眼神冰冷地掃過外面殺成一片的隊伍,傅坤冷聲道:「憑你這幾個不知道從哪裡湊起來的人馬就想攔住我,梁簡,狂妄早晚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