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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司的聲音聽不出起伏,低垂的眸子看不出一絲情緒,仿佛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梁簡面色陰沉下來,前世他和梁家的確是不得善終,今生梁家已滅,他的命數也無法更改嗎?
被梁簡擋在身後的梅爭寒聽見這句話心裡咯噔一聲,他抬頭凝視著梁簡高大的背影,眼睛一陣刺痛,腦海里閃過一副血腥至極的場面。有人被萬箭穿身,鮮血染紅地板,梅爭寒捂著眼睛面露痛苦之色,他看見那人一閃而過的面容,那是梁簡的臉。
「唔……疼。」
雙眼像是被尖刀挖出一般,鑽心的疼痛讓梅爭寒臉色慘白。他抓住梁簡後背的衣服,整個人往前摔去。
梁簡連忙伸手扶住他,著急道:「爭寒,你怎麼了?」
「我的眼睛,好疼。」
明明沒有異樣,卻痛入骨髓,細微的光都像刀子一般鋒利,讓梅爭寒不敢睜眼。他抬手擋住面前的光,火|辣辣的痛感讓他的淚水忍不住往下掉。
梁簡心裡一緊,他想起前世穆爭寒被挖出的雙眼,一時愣在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掌司往這邊靠過來,他人一動梁簡立刻驚醒,像是護食的野獸一般全身戒備,眼神冰冷地盯著掌司,怒喝道:「滾,別讓我再看見你。」
掌司停下腳步,被梁簡盯上的那一瞬間,他有一種被人一箭穿心的錯覺。冰冷的寒意從骨子裡滲出來,他不由地打了個寒戰。
梅爭寒的情況很奇怪,江盛雪連忙奔過來讓梁簡把人抱回屋裡。
梁簡這才有所動作,掌司看著他慌亂的背影,提醒道:「今日鳳首箜篌物歸原主,下一次再見面我們就是敵人。梁大人,你好自為之。」
第129章
梅爭寒的情況有些奇怪, 江盛雪替他把脈檢查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更像是一種心理的暗示作用, 導致他感覺到眼睛刺痛, 但實際並沒有問題。為了讓他舒服一點, 江盛雪用黑紗浸泡藥水替他做了簡單的包紮, 讓他這段時間都不要接觸光源。
梅爭寒這一鬧, 讓大家都跟著揪心。
掌司走的時候沒人注意, 鳳首箜篌還在院子裡。梁簡揉著眉心讓人將箜篌收好, 今日之日不得外傳, 特別是梅爭寒的病情。
打發走了幾個侍衛,梁簡這才回到梅爭寒的床邊。不知道是不是江盛雪給的藥水起作用,梅爭寒這會兒舒服多了,眼睛的刺痛感已經消下去,那些血腥的場景也不再出現。
他也不是第一次當瞎子, 對這個情況適應的很快, 倒不覺得麻煩。梁簡剛坐下他就有所察覺, 習慣性地扭頭看過來,哪怕他現在根本看不見。
梁簡心裡一陣鈍痛, 為什麼偏偏是眼睛。他曾喜歡穆爭寒的眼, 徐良川在穆爭寒死後便剜出他的雙眼,用那雙眼睛來刺激他去報仇。這輩子的梅爭寒什麼都不知道,卻要承受前世之痛。
梅爭寒伸手準確無誤地抓住梁簡的手腕, 寬慰道:「哥,我沒事, 你不要擔心。」
說著還露出個笑臉,就為了讓梁簡寬心。
梁簡抬手揉著他的頭髮,桃花眼中瀰漫著梅爭寒看不見的悲傷之色。有些情緒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梁簡才敢在梅爭寒的面前表露出來。前世之禍是他識人不清,一切惡果由他一人承擔,他已經付出應有的代價,就算還有報應也該報應在他的身上,而不是讓梅爭寒來承受。
梅爭寒看不見的時候感覺更加清晰,梁簡周身的氣壓太低,梅爭寒皺了皺眉,握緊梁簡的手欺身上前,湊到梁簡的面前道:「剛才掌司說的是什麼意思?」
梁簡身體一僵,他對星象之術並不了解,不知道青司鑒是不是真的有辦法找到梅爭寒的行蹤。但聽掌司的意思,他是知道梅爭寒的身份,只不過沒有明說。
「你放心,他要是想泄露你的身份,在宮宴上就已經點出來。既然宮宴上他沒說,想必是不會輕易說出來。」
掌司的行為舉止的確有些奇怪,十八年前青司鑒恨不得將梅爭寒置於死地,現在人在他們面前,掌司卻放他一馬。
梅爭寒對此倒是無所謂,他輕嘆一聲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比起自己的事,梅爭寒更想知道掌司說的梁家身負天運,不得善終。隱約間,好像也曾有人這般對他說過。
梁簡心思一轉便知道梅爭寒問的是什麼,他道:「鳳首箜篌原本就是我們梁家的東西。」
梅爭寒沒說話,顯然這個答案他並不滿意。梁簡又想了想,忽然笑起來,伸手把人摟進懷裡,道:「梁家的事說起來和血月傳說有關,此下江南我尋個時間帶你去見一見這個傳說之物,到時候你就知道掌司是什麼意思。他們青司鑒要興國運,知道這件事也不算稀奇。」
畢竟梁家存在的意義和青司鑒有相同之處。
又是血月傳說,梅爭寒想起宋遠給他講的那個故事,他其實想問梁簡那個人是不是梁家先祖,但話到了嘴邊又咽回去。既然梁簡已經決定把真相告訴他,他又何必急在這一時半刻 。
梅爭寒的眼睛到了夜裡便好得差不多了,摘下黑紗也不礙事,見光後也沒有那種刺痛感。江盛雪覺得奇怪,問了他一些關於發病時的情況,梅爭寒想到梁簡萬箭穿身的模樣就一陣難受,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江盛雪問不出個所以然,心想等回到紅葉城要去好好翻一翻江義留下的手札,看上面有沒有關於梅爭寒這種情況。